突然背后的一人多高的荒草动了动,项羽眯着眼睛回头,开始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嘴巴,然后是一双乌亮乌亮的眼睛,此时这眼睛里面满是鄙视。项羽笑起来,荒草被挤开分开到两边,一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高头大马从高高的荒草中出来,对着项羽打了个响鼻,正是乌骓!
十数日前,项羽同虞楚昭上船,于是将乌骓和另一匹马儿留在居巢,交给项梁留在那处的亲信照顾,这乌骓竟然咬断了缰绳,一路追到洞庭!
项羽翻身上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随后策马向东而去。
虞楚昭骑在马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心中挂念项羽,晃晃悠悠一路向东,想着再两日路程便可到达下相,不知道项羽是否已经回去了。
不出意料项梁将会遇见旧识陈婴,陈婴带着两万兵马归附,必然将让项梁下定决心北上,在下相停留,以便接受更多的楚地反秦势力,毕竟身为楚贵族如今又是张楚的上国柱,少不了慕名而来的文臣武将。
不远前方有一小镇,看样子应该还没有荒芜,傍晚时分隐约可见炊烟。虞楚昭腹中正打鼓,便调转马头从荒地奔向官道,想着去找些吃食。马儿撒开四蹄狂奔,一路劈开荒草。
“何人纵马?”一声音从侧旁传来一清朗的少年声音,此时中隐隐含着怒气。
虞楚昭一拽缰绳,侧脸看去,只见侧旁小树林中走出一少年人,年纪和他相仿,个头瘦长,身穿素白短袍,皮肤呈现出常年日晒的古铜色。
虞楚昭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打量那少年,眉毛一挑:“纵马与你何干?”
少年双手抱臂,抬着下巴看马上之人,嗤笑:“本与我无关,只不过你惊了我要打的兔子,我晚饭没了,你说怎么办?”
虞楚昭一愣,想不到这么个理由,一直都是被众人说成小无赖,此时却遇上一个真无赖的。谁知道他有没打兔子?
虞楚昭一时想不到怎么办,索性耸耸肩,两手一摊:“我说不定比你还穷,你说怎么办?”
少年大约没想到遇见个光棍的,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一番虞楚昭,只见他头发散乱,大冬天的,身上就一件单薄里衣,不知道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只好摆摆手:“拉倒吧,我赶羊回城去了。”
虞楚昭哭笑不得,伸手给那少年郎:“上马来,带你一程,我们在后面撵着你那些羊回去就是。”
少年摸摸下巴,又打量一下虞楚昭的小身板,最后打掉虞楚昭的手,径自翻身上马在虞楚昭身后坐着:“还是我带着你吧。”说着调转马头,一路寻羊去了。
虞楚昭笑起来,索性放松的往后一靠。
少年怒道:“拿我当靠枕呢!”
虞楚昭后仰脖子,倒过来看身后少年郎,一双小鹿眼无辜的紧。
少年望了望虞楚昭头发遮掩下清俊的眉眼,耳朵尖有点泛红,最后干咳一声不再说话了。
小镇内还算繁荣,毕竟战火尚未殃及此处。少年在一处大院子后门停下,将一群直叫唤的羊赶到旁边的羊圈内,然后翻身下马,犹豫一会儿道:“你可有去处不曾?”
虞楚昭饿的前胸贴后背,没精打采道:“当然没有,本就是打算到此处来寻个吃食。”
少年想想,对虞楚昭道:“不如你悄悄随我进来,我给你去厨房里找点吃的来,今晚你便在我屋内休息一夜。”
虞楚昭连日风餐露宿,闻言眼睛一亮,盯着少年连连点头。少年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伸手把虞楚昭从马上拽下来:“你可给我老实些,这王财主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半天又吞吞吐吐道:“还有,你这副表情收收,生怕没人惦记你呢!”说完自己脸倒是红了。
虞楚昭没听明白,胡乱点点头,从少年怀里挣出来,指指院墙道:“你一会进去,我翻墙溜进来。”
少年住在柴房里面,但是好歹有个窝。虞楚昭啃完最后一口饼,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少年塞了杯热水过去,抬手给虞楚昭拍拍嘴角的饼渣,不知道是嘲弄还是叹息:“我只道自己过的够惨了,今儿竟然遇见个比我还惨的……”
虞楚昭窝在干草里面昏昏欲睡,闻言眼皮子勉强撑一撑:“小爷也就这回儿倒霉些,之前在哪里不是被捧着的……”
少年叹息:“谁不是呢?当初……哎,提什么当初,难道你也是六国的旧贵族?”
虞楚昭一听见那个“也”字来了精神,虞家是大家,也算是旧贵族了,听少年意思莫非也是哪个贵族后裔?那拖回去可是扯大旗用的。于是含糊道:“算是吧,其实如今各处起义不断,复国也算潮流呗。”
少年垂眸:“这……就是复国,有个张楚在,轮也轮不到我……”
虞楚昭心中一跳,试探道:“张楚那是陈王,现在陈王败死,秦嘉立的景驹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多少诸侯在骂着。”
少年猛的站起来,低头俯视虞楚昭,一时间神色复杂,说不清对张楚政权的垮塌是失望还是兴奋,半晌抖着声音:“张楚败了?”
虞楚昭看着少年表情,漠然点点头:“陈胜、吴广、周文都败死了,就剩一个宋留了,不日章邯必定分兵,一路东进,一路南下,宋留没多少日子了。”
少年点点头:“如此……你如何知道?”
虞楚昭也站起身来,随后深深一揖到地:“楚国上国柱项梁将军麾下军师中郎将虞楚昭及偏将项羽奉命前来寻找楚怀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