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泽挂掉电话,走进病房的时候,窦源先看见了那大大的保温桶,这次却没再问,而是接过来拆开,盛了饭。刘青从病房里走出来,问:“你爸不能吃点儿吗?”

窦源道:“您忘了早上医生说什么了?千万不能吃,能吃的时候他们自己就送餐过来了。”

谢小南刚刚打完针,一手举着,另一只手压着伤口,歪头看着桌子上的菜,她的饭一会儿才送过来,窦泽便说:“让南南先吃点儿吧,我去看看咱爸。”

窦源道:“没事,你坐下吃,我去。”

姐弟俩相互推让,刘青已经坐下吃了起来,谢小南也落了坐,她筷子使得不太好,但胜在吃饭时安静,自给自足,不让人费心。

到底还是窦源去了里间照看窦爱国,父女俩在里面低声说话。

到了下午,护士过来叮嘱说:“要是能忍受,就下床走动走动,防止伤口与肠黏连。”

窦泽便搀扶起窦爱国,让他活动活动。躺了一天一夜,得了这样放风的机会本该高兴,奈何伤口实在太疼,稍微不甚就怕扯到渗血。窦爱国整个人倚靠在儿子身上,连上肢也不敢用力,坐起来时,稍稍窝到腰部,嘴里就要发出嘶嘶的痛呼。等到真正坐起来,额上已挂满汗珠。

刘青过来帮他擦了擦,看到窦爱国能坐起来,她才有些安心了,问窦泽:“这么疼,能不能等好一点儿再下床?看你爸这满头的汗。”

“等不疼了,伤口也长好了,说不定肠子也已经跟刀口粘在一起了,到时候还得再开一次刀。”这话是窦源在旁边说的,她刚洗了窦爱国的衣服晾起来。

窦泽扶着窦爱国,勉勉强强在屋子里溜着墙根儿走了一圈,已经实在不行了。窦爱国缓缓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说:“不行了不行了,小泽,休息一会儿。”

窦泽便搀扶着他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坐了五分钟,又扶回床上去。

一下午这样俩来回回走了几趟,人也稍微有了一些精神。

窦源问窦泽:“你明天是不是就得去销假了?今晚还在这儿吗?”

窦爱国倚在床上插嘴道:“小泽今天就回去吧,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明天回去上班吧。”

窦泽还没有答话,霍司明的电话已经追来了。

☆、第二十九章

霍司明又送饭来了,叫窦泽下楼去取,窦源在旁边听到,问:“谁的电话?”

“……霍哥,他来送饭。”窦泽说。

“霍先生吗?”窦源说:“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每天劳动人家,也该道声谢。”

躺在病床上的窦爱国听到,也附和:“是该道谢,源源,你跟小泽一起去吧。”

刘青正在帮谢小南剪指甲,倒没发声。

窦泽见无法拒绝,只好带窦源一起下去,电梯蓝屏上不断变换着数字,叫他心里愈发没底。窦源抄着手站在电梯的另一角,没有发声,他们两个都静默着。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大概没有人会想到那里,但窦源一定是怀疑了,往某个相似的方向。他的心砰砰地跳,怕窦源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问他:小泽,你跟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窦泽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最怕面对家人失望的目光。

电梯到达一楼,发出叮得一声轻响,门外站着提食盒的霍司明。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脱掉了正装,穿着和窦泽相同风格的t恤裤衩,站在那里。原本笑意盎然的一张脸,看到窦源,顿了一下,倒也颜色未变,问了声好,将手里的保温桶交给窦泽。道:“趁热吃。”

“谢谢您了霍先生。”窦源说:“天天这样为我们送饭,也太麻烦您了。”

霍司明抿着嘴勾了勾唇角,说:“没关系,不费什么事。”

“上去坐坐吧,我爸已经醒了,能下地了。刚刚听见您来了,怕小泽不会说话,一定让我跟下来谢谢您。”窦源的声音仍旧热切,只是眼神比以往多了层探究。

霍司明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任她打量。

窦泽看看左又看看右,不知该怎么开口,急了一脑门子的汗,刚想说话,便听见霍司明说:“也好。”

电梯到达的楼层指示灯亮起,两扇门缓缓从中间打开,霍司明率先迈步出去,窦泽姐弟跟在后面。走廊尽头的窗户那里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五六层楼高的大树将枝叶探进窗口。

几个人走进病房时,刘青正在扫地,看到霍司明,立时将扫把放到了一边,热切地说:“小霍来啦?”

霍司明点点头,笑着说:“是啊,阿姨,你还好吗?伯父能下床了吗?”

刘青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引到病房里屋去,窦爱国正倚着枕头,半躺在那里,见他过来,笑着说:“霍先生来了,我不能下床,失礼了。”

霍司明连连摆手,说:“您安心躺着,我就是来看看您,不用招呼我。”

窦泽最后|进来,将食物的保温桶放到外面客厅的茶几上,那里的钢丝床已经收了起来,归置在墙角。

刘青又将病房里的水果统统捧到霍司明眼前,动手剥了一根香蕉递过来:“小霍,这香蕉可甜啦,还是你上回吃得那家,一会儿走的时候再拿一些。”窦爱国的身体好起来,她便也跟着好了起来,连半个多月前的记忆都那么清晰。

窦泽原本有些紧张,此时却觉得好笑,看着霍司明把香蕉塞进嘴里,对刘青说:“妈,你不用这么客气,霍哥要是想吃,会自己拿的。”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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