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这些年来行事渐渐稳重,早不复当年的顽皮,却将**殿中的竹笋送给你填口腹之欲,如同儿戏。还有,露师姐不过见你两次,将自己的佩剑借你不说,居然连秋练传的功法都教给你;还有你说的那位不知名的师姐……”花千骨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道,“这桩桩件件,果然像秋练说的那样,你的‘姐姐妹妹’当真不少呢!”
林音听了,浅浅瞟她一眼,并不答话,然后就专心干自己手里的活儿去了。他手中稳稳持着碧绿的匕首,在红艳艳的火苗上匀速转动着,渐渐的,之前的清气转为焦香,愈发勾人了。
林音收回手,在笋衣上轻轻拨弄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将竹笋取下来,挥起匕首利落地将外皮削去,一伸手递到花千骨面前,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可以了,吃吧。”
之前林音对花千骨的话不理不睬,花千骨并不在意,就托着腮静静坐在那儿看着他。林音递给她烤好的笋时,她接过来,颔首为谢,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柄匕首上,心中一动:“若说这些人都是看着秋练的面子,那只需对你客气些就好,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心。还有……”她觉得疑问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线头在左右摆动,自己就快要抓到了,“你怎么会知道,重碧?”她的心情莫名烦躁,低语道:“……就算是我,若非秋练将这条脱给了我,连我也不知道它化作长剑时剑身上镌着这两个字。”
林音正要再烤一块笋,闻言手上一顿,却依旧嘿然无语。
“若论与秋练的渊源,你与露师姐的情况相差不远。同样是困境中被她所救,同样受她的教导,可你们又如此不同……”花千骨的脑子飞速转动,似乎能看到线头后面显露出了长长的丝线,“露师姐称秋练作‘姑娘’,而你叫她‘秋姐’。你能一口叫出重碧,露师姐却只认得玉环而已……亲疏厚薄竟如此不同!”
“好姐姐,笋子要凉了,”林音突兀地打断她的话,指着她手里道,“我亲手做的,你就不尝一口吗?”
花千骨一楞,这才发觉自己说话时竟不知不觉带上质问的口气,背上登时出了一层冷汗。她偷偷打量了林音一眼,他的眼神清朗依旧,似毫无所觉,方松一口气。
她掩饰似的将竹笋送到口边,小小咬了一口,岂料刚一入口,便有一股清香在口腔中爆开,接着舌上尝到鲜滑爽嫩的口感,再嚼几下,那香气愈发浓烈,上冲脑髓下抵重楼。饶是花千骨满腹心事,都被这等无上美味给夺去片刻的心神。
林音看着她的脸色,略带几分得意地道:“灵气灌育长成的竹笋,同一棵竹子上落下的竹叶,还有不会在食物上留下异味的玉匕,三者缺一不可,方能成就这样的食物。我说过要请姐姐吃好东西的,就绝不会拿平常之物来敷衍。”
花千骨“嗯嗯”两声,胡乱点点头,愈发为自己方才所言而羞愧了。
林音学着花千骨刚才的样子去甩那匕首,谁知连甩了几下那玉匕却一毫不变。林音“呃”了一声,讪讪地将匕首还给花千骨,没话找话道:“还认主呢,看来的确是件法宝,若秋姐知道咱们拿它来烤竹笋,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啊……”
花千骨佯作未见他的尴尬模样,面不改色地接过来,随口道:“还能说什么,秋练不是拘泥之人,肯定会说烤竹笋也罢,防身也罢,还是就当个镯子戴着也罢,怎么用不是用。”一边说,一边又归为玉环,套在自己腕上。
只见皓腕碧环,相映生辉。
林音的眼光忍不住跟过去,在那腕子上溜了几下,眉飞色舞地道:“好姐姐,你真是知秋姐之肺腑,这话说的,嗐,就跟从她口中出来的一样!”
这话花千骨爱听,抿着唇轻轻一笑,欢喜中略带些矜持,矜持中又有隐隐的自傲。这种神情极少出现在花千骨的脸上,林音但觉,神似秋练。
他眼珠子转转,轻叹道:“谁才是最得秋姐欢心的人,只这一件事就看出来了。我只跟了秋姐两三年的功夫,哪里能与姐姐你相较?而且,就算是当年她带我在身边时,也只是教我读书、修炼,却不大好亲近,极少跟我说家常话……”
花千骨听得睁大了眼睛:原先她推己及人,又见林音与秋练相处的情形,以为秋练当年还不知是如何疼爱这林音,才养成他今日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花千骨的心情十分怪异,总觉得林音话里的人不像秋练,分明是自己刚上绝情殿时的师父嘛。
林音却似是触动了心事,有些感慨:“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秋姐忽然对我亲近了不少,她允我叫她‘秋姐’,就是那时候的事情。我自己想想,也许是我脸皮够厚,总去缠着她的缘故吧。”
“师弟,你不要多想。”看着林音的样子,花千骨一下子心软下来,忍不住出声安慰:“你行事大方、性格开朗,正是秋练最喜欢的那种人,可见她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对你甚有期望。”
花千骨这番话出自真心,说得十分恳切,谁想林音听了,脸色却骤变。花千骨看得清楚,忙收住口,却又实在想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
良久,林音方苦笑道:“对不住,姐姐一片好心劝我,我却吓到你了吧。其实,这是我的一块心病……”他又看了花千骨一眼,见她关切地望着自己,忽觉温暖,索性道:“我的确如姐姐所说的,与人相处时总觉得跟女孩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