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祭祀果然知道妖王的真名,这也是相当有趣的消息,不是吗?
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轻笑了一下,不在掩饰一个缺魂之人从内到外的冰冷,柔柔地用尚有些生涩的妖族语言道:“既然我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撒加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钩吻’便是。”
“……”祭祀选择了沉默。在撒加与当初那个天生有着□□一般眼神的妖族少年一同挣扎的岁月中,选择“钩吻”作为对外的称呼那日,是少有的泛着暖光的时光。
除了没有“真名”观念的人族,各族的真名是不能随便告知旁人的,更不能随意由旁人为之起名,无论是真名还是仅仅一个普通的称呼。所有以真名为媒介施展的法术都会对名字的主人造成莫大的影响,而由他人取名代表的是服从,往往是认主的仪式。
所以各族在用于灵魂交流的真名之外,常常会取一个平时的称呼。一般是真名的部分或是缩写之类,也可能只是和自己的个人喜好有关。
当年,面色尚还算得上红润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吃下自己准备的食物,尚还笑得出阳光的颜色:“撒加,今天的这是什么呀,感觉真不错!”
他温柔的抚摸着少年乌黑的长发:“这是万年钩吻,你们这一脉修炼到这个时期吃它刚好合适。”
少年一面塞得满嘴食物,一面嘟嘟囔囔的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喜欢,便是日后修到了巅峰,想吃也照吃不误!”
少年似乎话里有话,语间直指前些日子各部落联名上书要求更换祭祀,防止撒加担此一职时间过久,有不臣之心一事。当初少年反对,族长们说得最多的便是“不合适”一词。
撒加心中一暖,却是不愿少年在进食之时想起这般不快之事,便半开玩笑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陛下,那若是日后你与心上人被认为是‘不合适’的,人人反对,又当如何?”
“那是我的心上人,又不是旁人的心上人,他们觉得合不合适,又与我何干?只是若有人胆敢阻我,我必杀之!”
撒加看少年虽是语气激昂,却神色平静,显然是下定了决心,隐约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种种言行,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愿你日后的岁月漫漫,亦能守住此志。”
少年已经初现姿容的脸上是庄重的神情:“那我日后便以‘钩吻’为号,定不忘今日所言!”
自号“钩吻”的少年当年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然而如今的撒加,只能面对一个修出了成年人形的妖王,吐不出一个字来。
陛下,您当年许愿一生随心而为,现下却是被迫连幽精都抛去了,根本没了“心意”,又让我如何喊的出“钩吻”二字?
钩吻仿佛看得出他心里所想,却觉得应是无什影响,毕竟灵魂“自残”是他们两个的主意。而撒加仍能遵守约定独自前来引导他苏醒,应是暂无异心了。自他看来,撒加对钩吻的感情很深,相处的又那样久,是心腹再好不过的人选。既然痴男怨女有就算对方只剩一魂一魄都愿与之相守的,这个约莫是把自己当作了亲人的祭祀,也不会就此一刀两断吧。
“撒加,去一下西楼,把各族如今的境况整理一份交给我。”
从来不肯露出面容的祭祀默然颔首,消失在公寓的角落。
钩吻倒了杯薄荷水,半躺在沙发上一口口慢吞吞地抿完,才颇有兴致地对着空荡荡的阳台道:“尊驾来此,有何贵干?”
躲藏的人似乎连打开阳台门的力气都失去了,就那么“哗”的一声撞破了玻璃倒将进来。在他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扶住窗框,勉强稳住了身子。
“请妖王陛下救救我儿。”来者高鼻深目,分明是西方种族,却强撑着对他做了个深揖,姿势别扭得很。
钩吻艰难的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见过对方。真是个大人物啊,狼王布鲁托`琼斯。魔界不像妖界统一由很少出面的妖族王庭统一管理,而是由狼、血、羽、魅四大族割据而居,年年纷争不断。情报上的布鲁托王自继位之后,可是让狼族在魔界迅速成长成了当时实力第一的族群。当初的自己凭着拼命的献媚才得了自己最得宠的三姐的同意,去随身服侍她前往魔界作为妖族代表参加魔界四族大会,才对这个魔界高层有了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