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中,见皂角水还剩些,蓝君便兑了水,在院中洗了个头,从前在府里也是听过下人们说过平日里都是用皂角洗头洗澡,蓝君还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用到自己身上,心底却是意外平和。
什么样的条件,过什么样的生活,终是体会到了。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蓝君撩了撩额前长发,等着头发半干后已快到晌午,他用木簪绾起来,开始着手午饭。
生火,淘米,煮饭,蓝君委实聪明,做了几遍后已有些得心应手,随后趁着煮饭的间隙开始剥剩下的笋子。
剥好笋子,蓝君却不知该做什么了。
屋里来来去去就这几样菜,两块黑红的腊肉挂在墙上,他只望了望就放弃了,这东西一看就不好弄,水芹他不知该怎么做,土豆连着吃了两晚,红薯怎么炒一概不知,蘑菇费油他不敢再做,罐里那点油剩多少他是清楚的,合算下来,如今除了这新鲜笋子,竟是没菜了。
蓝君微微蹙眉,想来想去,无奈之下还是又捡了两个土豆去洗了炒。
等做好了午饭后,天虽然隐晦得很,却也瞧得出不早了,蓝君忙随便吃了碗饭,在橱柜里找来大号瓦碗,装了饭菜,又在上面扑了个小碗盖着,这才关上屋门出了院子。
待他走后,西厢房的门打开了。
一脸鬼祟的二嫂跟着出了院门,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走远的蓝君,直至瞧不见了,这才不屑的回了屋中。
看两人这架势,分家后过得倒是逍遥,二嫂眼红,心里开始琢磨着该如何作为。
今日的山路与往日不同,天本就隐晦,如今这密林将光亮遮去了一半,一人独自行走在这阴森的山路上,简直瘆得慌。
蓝君身前抱着碗,与昨日一般埋头疾行,只盼着赶紧到地方,能缓缓心中不安。
然,越迫切,越是迟迟到不了,一阵风吹过,周围树林簌簌作响,只听得蓝君头皮发麻,不是他胆子小,而是对陌生环境的敬畏与一无所知令他不得不怕。
好在再难走的路终究有尽头,等见到符骁驭时,蓝君便莫名的觉得心中踏实。
符骁驭亦是瞧见他了,见他钻出树林,便放下手中的锄头向他走来。
符骁驭接过蓝君手里的碗,却是眉头微蹙,“今日天气不好,山里黑,你一人来,也不害怕?”
“自然是害怕。”蓝君老实道:“那山路上黑压压的,阴森得很。”
符骁驭未料他这般直率,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看了他片刻,才道:“日后若是天色不好,你就别来了。”
蓝君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却怕符骁驭瞧见,只下一刻便舒展了,只避重就轻道:“成日待在屋中,我也觉得闷,趁着给你送饭这空档出来走走也是好的,那山路虽是可怕,却也没什么威胁,符大哥莫要担心才是。”
若是因为害怕就让符骁驭饿着肚子干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符骁驭自然是懂他怎么想的,也不阻止他了,两人走到有岩石的地方坐下,符骁驭揭开小碗,要吃午饭,却发觉蓝君没带竹筷。
符骁驭:“......”
蓝君张了张嘴,也傻眼了。
好在符骁驭懂得变通,去掰了两根树枝扒了树皮,权当筷子用。
符骁驭默默吃了片刻,突然低声道:“过会儿你与我一同回去吧。”
蓝君本在愁回去时又该一人走那阴森的山路,没成想符骁驭却让他一起回去,瞬间欣喜得很,忙道:“好啊。”
符骁驭又不说话了。
蓝君百无聊赖,抬眼去看符骁驭开垦出的地。
昨日开垦出的地约有二十来丈,今天正开垦第二块,两地中间有条田埂分隔开来,两块地挖得极其工整,估摸着这片草地能开个四五块这样长约二十丈,宽大概十来丈左右的地。
蓝君突然很好奇符骁驭的规划,于是问道:“符大哥,你准备开几块地。”
符骁驭闻言,头也不抬的继续吃饭,答:“先开这两块来试试,若是土好种庄稼,等买来种子种上再继续开。”
蓝君缓缓点头,突然有些期待,道:“到时候我们要种些什么。”
符骁驭想了想,看着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声音低沉好听的道:“这时节不前不后的,还不适合种庄稼,我打算撒些小菜种子试试土,若是土好,等收了这季菜,再开始种庄稼。”
蓝君则是对此一无所知,期待只是因为这象征着两人的新生,也只是因为符骁驭而已,这人活得那么艰辛,对待生活却仍然这般认真坚持,他从无到有,蓝君看在眼里,亦是替他开心。
同时心中也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却怎么也道不清,言不明。
想着蓝君又问:“这块地今日开垦得完吗。”
“自然。”符骁驭吃完饭,将碗摞在一起,“明日我要去镇上一趟,你要跟我去吗。”
“去镇上买种子?”蓝君道:“好啊,我也去。”
休息片刻后,符骁驭又去开垦了,蓝君开始无所事事,在周围晃了一圈,便蹲在水塘边瞧着水里发呆,却不经意间发现了里面有鱼冒了个头又消失了。
蓝君:“......”
“符大哥,这塘里有鱼。”蓝君扭头冲符骁驭喊道。
闻言,符骁驭直起腰来,淡然道:“我知晓。”
蓝君不说话了,又盯着水塘里看了半晌,实在无聊了,才起身离开水塘边,坐在一旁等着符骁驭。
两人不时聊上两句话,倒也不无聊。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