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初捉住温玉鹤的食指在水池间站好,反问他说:「你知道我想什麽了?」
「你在想陆松禕,对麽?」
王晓初不知从何反驳,对,也不对呀。温玉鹤搂住他亲额头、脸颊,他看这人心情好像不错,鼓起勇气问:「玉鹤总能猜到我想什麽,莫非你能读人心?」
「要说会不会窥探人心,倒是略通。不过你也别忘记我并非寻常人,又活了这麽久……」
王晓初偏着脑袋,眨着那双魅人的凤眼,像极了一只小鸟。温玉鹤看穿他接着要问什麽,屈起两指节夹他鼻头说:「休想我告诉你我活多久了。更不许你问陆松禕。」
「嗳呀。」王晓初摀鼻喊疼,委屈道:「我根本还没开口。」
温玉鹤笑了,王晓初看得出神,是以前他没仔细看这人笑,还是心境起了变化?他觉得温玉鹤随便一个眼神都能颠倒众生,端看他高不高兴展露风情罢了。怪不得那些人都说温玉鹤很有本事操弄人心、将凡尘事皆作游戏。
温玉鹤看王晓初一脸呆样,故意喊他王小猪,又弹他额头,紧接着就是这麽一句听似戏谑的警语:「你这傻子,可千万……别对我动心了。知道麽?」
王晓初眨了眨眼,答不上话,当下无暇细思其深意,只随口说:「噢。玉鹤放心,我只在乎自己,什麽情啊爱啊我不懂。」
「那萍羽呢?」温玉鹤故意提及此人,王晓初果然睁大眼有了反应,他问:「我要让他和谢南风走了。从此他们夫妻与我蓬莱宫再无瓜葛。要是你想跟他走,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必考虑。我不跟他走。」
「哦?」
王晓初得意分析道:「我和他虽然曾互有好感,可是怎样都比不上他与谢南风同生共死。谢南风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不仅仅是妻,更是一生的伴,我没有想取代或是争取,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个女人。将来、谢南风要是生了孩子就更没有我立足之地,纵然萍羽想护我,他又有什麽道理可讲?我不想为难他又苦了自己。再说,就是谢南风肯接纳我,我也接受不了她……她是一块完好可口的糖糕,我连糖渣子都不如。我喜欢萍羽,可我不会跟他走的。这样他往後想起我,或我想起他,都还能付之一笑。」
温玉鹤夸他说:「讲得不错。那你还是留下吧,别去考验他们夫妻情深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王晓初想起什麽似的,紧张环顾四周,颜萍羽没有出现,他松一口气。这时温玉鹤已经飞身上岸,黑衣人替其更衣,他也赶紧上去穿衣服。两人一前一後出澡堂,温玉鹤在长廊走到一半停下,王晓初一头撞到他背後,摀着今天一直受罪的鼻子。
温玉鹤跟他说:「你不是什麽糖渣子。你是……」
王晓初看这人视线落在空处,微蹙眉心斟酌用词,难道是破天荒的想安慰他?他有些感动之余更是想笑,为了不让场面变得尴尬别扭,他抢话道:「我就是我吧。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个什麽样的人,虽然说只在乎自己,可又看得不够重。唉……其实做一个人的难处之一,就是有时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有时又将自己看得太轻。是不?」
温玉鹤望着王晓初的表情先是目光诧异,然後沉定下来变得面无表情,再越过王晓初看向後方廊道尽处的人,然後轻哼一声回应说:「或许是吧。我想独自静一静,来了客人,由你去招呼吧。」
王晓初转身即见陆松禕站在远处走廊转角,再回首已不见温玉鹤踪影。他会意过来,客人指的是陆师伯,他走向对方,看清对方处於错愕的表情,纳闷关心道:「陆师伯你怎麽了?脸色这样古怪,难不成是那些修仙的为难你了?你如此往返也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吃些好吃的?」
陆松禕不理他的疑问,质疑道:「刚才那些话你听谁讲的?」
王晓初回想,没有头绪,陆松禕站近一步,气势更加压迫的追问道:「你说做人的难处就是有时把自己太当一回事,有时又看得太轻,这句话听谁讲的?」
王晓初被他逼退半步,有点害怕,嗫嚅道:「没有听谁讲,就灵光乍现说出口的。不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