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飘然走到了那宫女尸体的身旁,俯下身子,却未验她的脉搏,他很有把握,无需勘验,此女必死无疑。他惋惜的凝视着那尸体,看着那仍稚气未脱的遗容,轻轻抚上了她还未瞑目的双眼,叹了口气,平静的道:“……可惜了,好年轻,超不过十四岁。”又问萍姑:“她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
萍姑答:“上个月新来的霜降,她感谢宫主帮她灭了仇家的满门,对宫主誓死效忠,而进了宫。此女虽然年幼,却是带师学艺很不简单,做事狠辣,杀了好几个比她资格还老的姐妹,宫主觉得她似乎有自己之风,所以将她提拔得很快……万没想到,她会被派来跟踪我?一时失察……”
花无缺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派人跟你……看来宫里有人已经开始疑心你了。好吧……你回去回话就说,我第一眼看见她,觉得她有几分像宫主,便很喜欢,想要了她,她却不依,我便……”
萍姑含泪道:“谢少主!为保奴婢贱命,竟想得如此周全!但如此说,宫主万一大怒要罚您……?”
花无缺目光深邃的望着萍姑道:“你……还有闲情管少主的事?没事的,即使是受罚也是回宫之后的事情了。你若不如此说,万难活命。”
“是……”
花无缺训导道:“你可记清楚了,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这次我能保得了你,全因这凉亭周围只有她一人,若是再多一人,我杀的便会是你。”
萍姑愧疚道:“奴婢知道少主生性纯良,体恤我们下人,却还是一时疏失,竟害得少主要替奴婢杀人……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花无缺摸出自己的一块帕子,盖在了尸体的脸上,叹道:“她若不是一听你开口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便逃,我也不会立取她的性命。她不死,回去告密,你便要死。我知道你敢开口劝我,必然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又怎能忍心让你……”
萍姑道:“其实少主刚才不必亲自动手的,您只要制住她,奴婢可以自己来……”
花无缺站起了身,苦笑道:“亲自动手?我若怕亲自动手……只伤她的脚便可。我若命她自尽,她敢不从么?但她若是被逼自刎,死前难免会受恐惧怨恨的煎熬……不如我死穴一敲,连疼都没来得及疼便去了,一点痛苦都没有。”
萍姑自责道:“奴婢能遇到如此慈悲的少主,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花无缺望着已无烟花的漆黑夜空,幽幽道:“萍姑,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早知道我的脾气,那些安慰人的话,我是不需要的。福气?你和她若是真有福气,便不会来做宫女了……慈悲?这个词根本就和移花宫的人没有任何的联系。我若是真慈悲,就不会下杀手灭她的口。她只是听命行事,并没什么过错,而我……”
萍姑哭着打断道:“少主!少主您为何每次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您就是心地太好,总硬不起心肠,才会总是被人欺负!那些贱人,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可惜?旁观者清,奴婢刚才所说之事,句句实言,那江小鱼……”
“你还敢提!”花无缺眼睛一瞪,萍姑立刻低头,不敢再发一声。无缺见她自责难过,心也有些软了,语气缓和了些,道:“你冒死劝谏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过你以为,师父是什么想法,我会不知么……就算是泥足深陷,也是我心甘情愿,你是根本劝不动的。你若为了劝我这件事而死,死得一点都没有价值。”
萍姑听言已无所适从,哭得瘫坐在地上,除了重复着“谢少主”、“少主又何苦”之外,完全说不出别的话来。
言尽于此,花无缺转身欲去,但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柔声留了一句:“萍姑,等眼睛消肿了再回去,耳朵好用些,脑子也再放聪明些,不要以为能出宫,便自由得没了管束……当年我房里你那几个要好的姐妹,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活得再久些吧,就当是为了帮我……既然我为了保你已经害死了一个人,你自己就别再轻贱自己,如此容易的就断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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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回到了张菁安排的宅邸,听家丁说铁姑娘已然睡下了,便和小鱼儿随意聊了几句。他发觉小鱼儿说话的时候似有些心事,不过这家伙一直都是神经兮兮的,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也未太在意,二人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歇息,自不必讲。
三人就此在这宅邸住了下来,一住竟就是十几天。花无缺问小鱼儿,在此逗留有何风物可观?小鱼儿却总是笑而不答,只说专一的泡你的妞去吧,江南的美女多的是,此处美女尤为多。老子多瞧几天美女不行么?花无缺知道他准又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也不当面拆穿,任由他自己瞎闹吧。
专一的泡妞,小鱼儿确实没有说错。自从那日观花之后,花无缺与铁心兰确实已快形影不离了,他甚至连拜访江别鹤的时候,都带着这位铁姑娘。铁心兰虽然开始对江别鹤还心存芥蒂,但随着二人变成了江府的常客,便也慢慢的对这位君子有所改观了。江别鹤见兰花二人情投意合,曾开口问过铁姑娘可否需要媒人,但见铁心兰神色慌张,而花无缺也抢先开口澄清关系、婉言谢绝,便知趣的一笑,不再多言了。当然,江玉郎被九妹打晕的事情,花无缺也是要探问一下的。江玉郎用了移花宫的素女丹,转天便没什么大碍了,他感谢移花宫少主的救命之恩,一番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