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自己烤得暖和了,君惜竹也想明白了楚汐为何会有这般之举——她应是带兵在这西漠中剿匪,却在途中遇到了一些在西漠中挣扎求生的流民,又或者是救下了一些被沙匪所劫的人们,而这些人她暂时又无法带回封地,便只能先将这些人聚拢再作安排。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竟然降雨淋湿了众人,而楚汐本来是在行军途中,自然不可能会有那么充足的药材,所以,只得淋着雨亲自去寻药材。
如此想着,君惜竹不禁对这永辉公主升起一抹好感,不管是此举是为了收敛民心,又或是真的心为民,至少,在她所见过的贵族中,从来不曾有人这般为着庶民着想,就算是前世提出广纳天下寒士为官的她,自问也难做到如她这般地步。
君惜竹正想着,边为漫不经心的转了转头,不经意间,却是瞧见了更在换湿衣衫的楚汐。
此时的她已经解下了身上的银盔银甲,湿漉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正在往身上穿着一件紫色深衣,衣服抖动间,露出了她白皙的颈脖以及肩膀。
君惜竹的目光,正巧是落到她肩胛上的那道明显是新添的箭伤之上。
起身离开火堆旁,君惜竹举忍不住走近她几步,将那道伤痛瞧了个透彻,终是明了,那箭伤应该就是近一两日添上的新伤,并且也仅仅是止住了血,几乎没上任何伤药。
顿时,君惜竹才明白,伤药之物,于他们而言是何等珍贵,也明白自己身上的伤,为何只是包扎却没上伤药。
君惜竹看着楚汐身上那道箭伤若有所思,没有看错的话,这伤口与刘世博那帮沙匪手中所握的羽箭完全不一样,想是另有由来。
越是走近,越发将这年轻的公主瞧得清楚,不知道是因为山洞中火光照映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君惜竹总觉得她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其实君惜竹挺想问问楚汐,为何明明身受箭伤,却还要淋着夜雨去采药,但张了张口,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她能发出一声微哑的叹息,什么话都没有问出口。
很明显的事情,不是吗?又何需再多问?又何需多言?
这一刻,君惜竹对这年少的南楚公主肃然起敬,这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意。
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仅比她虚长一岁之余的公主,竟然拥有此等胸怀,亏她先前还猜测她此举只是为了收拢民心,想来,着实令她万分汗颜。
夜已深,雨愈大,风更凉。
君惜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抱着双臂回到火堆才御寒,但这春寒又岂是一堆材火可以抵挡?
君惜竹心中极是犹豫要不要向楚汐借衣,要不要在救命之恩上再添一分借衣之情。
正想着,背后突然一沉,有什么东西被披到她肩上,她侧头一看,竟然是件紫色的大披风。
楚汐正好站在君惜竹身侧,她侧脸看披风之时亦看到了楚汐,只见楚汐依然眉目清冷,却略含欠意道:“出征在外,衣饰不多,不周之处,望姑娘海涵……”
此时的楚汐长发随意披散,广袖宽袍着身,即便是在这低矮潮湿的山洞中,亦如高坐明堂一般雍容高雅。
楚汐的双眸狭长,清冷如水的目光正放置在君惜竹的身上,不知为何,君惜竹竟觉得这双凤眸遥若天边皓月繁星清辉,并在这样的目光中找到了些许的温暖。
“皎皎如星月之华,雍容更胜三千繁花!!!”边系上披风,君惜竹边赞楚汐无双容华。
赞完之后,君惜竹才想起这般赞扬一个初识女子着实有些太过失礼,万幸她与楚汐同为女子,否则的话,定然会被当作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
正想着该如何化解她这话的突唐,却听公主楚汐突然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刹时,君惜竹一下楞住,转眸看着楚汐的双眼,若非是看见楚汐脸上依然是如水一般清冷,若非是她眉宇间那抹思索的神情,君惜竹定然会当作楚汐是在调戏于她。
犹豫要不要回楚汐一句:“哦?公主觉得我们是在哪里见过?莫该不是深闺梦里罢?”
想着又觉此话太过轻浮,便强行咽在了喉间。
但见楚汐认真的回忆片刻,恍然道:“是了,半月前在锦城外的烟雨湖畔……那白衣无暇女子,当是姑娘你罢?”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更新了……咳,还有,那啥,自觉文笔不太好,每码好了一章,总是改来改去的,万般不如意……
☆、第007章
半月前……是了,若是按照君惜竹前世的记忆来计算,那么当初在锦城外的初见,距离此时恰是半月。
没想到楚汐的记忆竟是如此之好,半月前那么匆匆一眼,到今日都还能记得,犹其是,此时的君惜竹是如此狼狈,全然没有半月前那衣袂翩然风采,楚汐竟然也能认出。
一时间,气氛便冷了下来。
君惜竹知道,楚汐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说,说多了显得交浅言深。而君惜竹是不知该如何接楚汐前言,必竟,陌生如她们,有太多太多的话,都不适合说出来。
好在送汤药的士兵很快就来了,以至于她们并没有冷场太久。
君惜竹接过葛根汤,囫囵的吞了下去,边琢磨着是不是该告辞离开,但其实她很不不想回到旁边的山洞与那群流民住在一起,并非是君惜竹嫌弃那些流民的身份,而是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这般落魄过。
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