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文章年纪轻轻却如此轻视生命,挥霍着她没有的健康和家人的关爱,这一刻,许诺尤其嫉妒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既然你不想活,那我来替你活,你不在意父母的关爱,我来在意”的感觉,这种念头一升起来就像雪球越滚越大,无法压制,反正是他自己不愿活了的,她又没有哪里对不起他。

不知道是多少点的时候,反正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张秀娟过来喊许诺起来吃晚饭,许诺也顺势起来,不过没敢怎么说话,怕露出破绽。

赵大柱的性格跟他的长相一样憨厚,看到许诺也就是说了句“起来了?坐下吃饭吧!”就完了。

这一家的晚饭其实也就是稀粥和两个青菜,唯一算得上是荤腥的一个鸡蛋就在她碗里,许诺心中感动,即使知道这份关心不是针对她的。

许诺用筷子将鸡蛋分成两半,分别夹到赵大柱和张秀娟的碗里:“阿爸,阿姆,你们吃吧,我喉咙痛,吃不下。”事实上许诺说的也是真话,她的呼吸道和肺部被河水呛伤了,很是难受,就是呼吸也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张秀娟听了很是紧张:“喉咙痛?要紧吗?要不要你阿爸带你去让村头的王医生给看一下?”

赵大柱虽然没说话,可是眼睛也紧张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说一句不好就马上放下碗筷带她去一样。

“不要紧,过个两天就好了。”

晚饭许诺其实也就是喝了点稀粥,一直以来她的食量都很小,以前身子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美食与她无缘,现在这身子倒是不错,可惜被本尊给弄得喉咙痛,肚子痛的,想吃也吃不下。

晚饭过后许诺被叫去洗澡,赵家没有专门的洗澡间,只是在院子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勉强能遮住人,因为是夏天,也没有烧热水,就用井里的凉水直接冲洗。

许诺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拿了个桶到井边舀了水,提到洗澡的棚子里去,她现在竟然能提得起一桶水?许诺自己也是吃惊,看来身为男人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洗澡的地方的门口是用个简易的门帘遮住的,许诺站在里面,总有种被外面人看光了的羞耻感,迟迟不敢脱衣服,除了这个,未能适应这男性的身体也是一个原因,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许诺也只得闭了眼开始摸索着脱衣服,井水浇在身上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样清凉的井水在这夏天里确实舒服,可是许诺却不是很习惯,用肥皂在身上打了泡沫,随便用水冲了下,洗到那男性特有的部位的时候,更是胡乱擦擦了事。

这一家子晚上没有什么娱乐,许诺也没有在这个家里看到电视或是其他什么,要不是有电灯,她几乎要以为这村里没通电了,电灯也不是城市里那种发白光的节能灯,而是那种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白炽灯。

吃过晚饭洗过澡,大家就在村里最大的那棵树下纳凉,聚在一起聊天,小孩子则拿着手电筒去抓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蝉,抓到了就拿回家让大人给炸了吃。

许诺对这事还是挺好奇的,只是做这事的都是些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许诺自己顶着赵文章十八九岁的身子,实在不好意思混迹到一群孩子当中。但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一直追随着那帮孩子,脚步也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在看到那幼蝉在一支树干上,几个孩子够不着的时候,一直看着的许诺不由得上前帮他们摘了下来。

一下子,七八个孩子齐刷刷的看向她,看着这么多圆溜溜乌漆漆的眼睛,许诺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幸好是夜里,别人看不见。

“大文哥,你也要加入我们吗?”领头的孩子问道。

许诺眼睛一亮:“可以吗?”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抓到的知了都给你们,我可以不要。”

“那好,到时候炸好了大文哥你来我家吃就好。”

许诺点了点头,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反正她想做的也只是抓知了。

许诺跟着几个孩子拿着手电筒在村里捡树上的知了,跟她一组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负责拿手电筒,许诺负责抓知了。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玩的这么开心,这些知了有些还没褪壳,那壳大约是两三厘米长,能入药,药名叫蝉蜕,村里就有许多孩子收集这些拿到镇上去卖。

到最后一直抓了两大篮子一群人才收工回家,大家就到刚才领头的那个孩子家里炸知了吃,许诺本不想去的,毕竟她这么大个人在一群孩子里面,鹤立鸡群的,委实怪异,但那孩子太热情了,许诺招架不住,况且她并不懂得怎么拒绝人,最后也只得随了他们一起去。

许诺真真切切旁观了一回炸知了,这一切都是几个孩子自己完成的,农村的孩子烧个火煮点东西都是小事一桩。最后面许诺也没有吃几个,实在是她的喉咙还没好,这炸知了虽说酥酥脆脆,很是可口,可是这吞咽的过程却着实难受。

“大文哥,我听阿姆说你今天跳河了,你为什么要跳河啊?”

童言稚语一出,倒是问得许诺哑然。

那领头的孩子显然已经懂些人事,敲了一下那孩子的头:“说什么胡话呢!”说着的时候还偷偷观察许诺的神色。

事实上,许诺虽然已经有16岁将近17岁,可是情商上未必有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强,一来她一直没有正常的社交活动,阅历空得像一张白纸,二来,也是人无完人,比之常人,许诺智商或许高出常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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