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峘真的出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那么一定难以逃过一劫。而且极其有可能家中的亲人都不太好了,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会来做武打龙套赚零用钱。同时,他那种与人不热络的性子也一定与成长的环境有关。按照时间论,他的童年正好是那个十年,生命中本应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一直在沉重中度过。童年决定了人的性格形成,那么如今的一些不和世情也就讲得通了。
顾峘不知道岳藏舟把自己的家庭状况与成长经历猜了一个七七八八,他有些找不到话题只能问,“岳学弟,你看上去不像是京城人,也是在这里上大学吗?”
顾峘算是用了一种他能开口的称呼,叫小岳或者名字都有些奇怪,联系岳藏舟的年纪应该是要考大学的时候,所以叫一声学弟没有问题。而他虽然听不出岳藏舟的口音,但很确定他不是京城人,顾峘祖上在京城久居百多年,所以他一看岳藏舟就知道他不是京城人,并非一定能说出不像在哪里。
“我从南边来京城谋生的,没有念大学啦。”岳藏舟继而说起了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说他家中的情况不能供他继续上学,就去国际列车上做些买卖,打算明天就坐车去莫斯科在那里留一段时间。今天出来也是瞎逛逛,没有想到遇到了顾峘很有眼缘,就想要结识一下。
两人在花坛上随便聊了起来,当然是岳藏舟在套话,主要是想要问问顾峘的情况,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他主动交代了自家的一些事情,表示对于能在未名大学读书的天之骄子很羡慕,等顾峘毕业之后就能慢慢走上人生巅峰了。然后就进而问了顾峘怎么回来这里做武打龙套,毕业后是不是能够留校当老师之类的。
顾峘说自己小时候的身体不太好,学功夫本来就是为了强身,坚持了十九二十年才有了岳藏舟说的很厉害。这种功夫也算是家族的传承了,都是上个世纪里传下来的东西。
他没有多说家里的情况,却也已经透露了他自幼父母双亡,是祖父带大的,但半年前祖父也去了,所以目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但是这个吃饱难了一些。
有些事情也不怕人知道,他祖父本来是未名大学考古系的教授,自然就在那场运动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家人也一样遭难了。虽然顾峘言语不清,但岳藏舟知道顾峘的父母多半是熬不过去死在了那场运动里。
八十年代初,顾老爷子被平反了回到了原职教学,在这个领域是一位权威。自家的孙子也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天资很好,学问也不错。
只是顾峘表示要把一堆古玩字画保存下来,并且保存的很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光说要有合适的场地,从温度、湿度等方面考虑就不容易,再来修复这些东西也是耗钱的活。
岳藏舟估计顾老爷子这样的人一定不忍心那些带着文化传承的东西在那场运动就被打砸了,就用了手法留了下来,所以留给了孙子一家子古董,可是顾峘要好好存着它们却是难事。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还有一句想要玩古董得有资本,何况不是玩,而是传承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岳藏舟的猜测,可他也明白了顾峘为什么一个人吃饱有些难了。所以问起他是不是要做老师时,顾峘没有给肯定的回答。
“顾哥有学问,只是在电影厂做武打龙套未免也大才小用了。”岳藏舟感叹着,却也知道现在除非经商,否则没有来钱快的活。
“慢慢来吧,生活有时候急不得。”顾峘的心态却很好,他下午还要上课就不与岳藏舟多聊,相互留了地址,也能够写信联系。
岳藏舟等顾峘离开了,也失去了继续晃悠的兴趣。他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了一堆气功武术的书,便顺手买了下来塞到了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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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莫斯科啊。”唐纳德的中文速成初见成效,按照后来考试的四大元素,阅读、写作、听力、口语来算,别扭的口语与慢速的标准普通话听力已经达标了。现在他说话基本都用中文,多练习学得快,“嗨!苏苏,我们在这里!”
苏采薇还在找人,就看到了在人堆中奇特的组合,金头发的唐纳德与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岳藏舟。苏采薇要伸起手挥了挥手上的牌子,“小岳,唐纳德,我看到你们了。”
岳藏舟朝着苏采薇招招手,表示听到了她的话,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苏采薇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生,他半侧着身体,替苏采薇挡着来来往往人群的碰撞。同时,看向唐纳德的眼神有些探究,虽然不太明显,但却瞒不过岳藏舟这个披着一张青少年皮的老狐狸,偏偏唐纳德还大大咧咧地给了苏采薇一个拥抱。“苏苏,太感谢这几个月来你对我学习中文的帮助了,不像岳,他就不是一个好的老师。”
唐纳德说的是与苏采薇通信的事情,因为他坚持认为学习语言一定要勤奋练习,那么就一定要一个人愿意指正他不堪入目的文章,这个人明显不是很忙的岳藏舟,倒是苏采薇为了练习英文同意了唐纳德提议。他们一个写中文、一个写英文交换着书信,然后相互指出不足,一起进步,效果明显。
苏采薇笑笑表示这没有什么,转而稍稍介绍了身边的人,“这是李立峰,我的师兄。我怕你们东西多,想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