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旁的一些妃子,分位不高,膝下无子,便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单这些分位高,膝下有儿有女,特别是有儿子的,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争斗最激烈者,便是李皇后和夏淑妃,一个地位尊崇娘家稳固,一个占尽皇宠,娘家势大,偏偏都有儿子,怎能不争锋相对?
这次两位皇子一同进学还要选伴读,说来,里面还有淑妃掺了一脚。
本来,三皇子和四皇子相差两个月,三皇子如今已满六周岁,四皇子却是没有的。皇子六岁进上书房读书,皇后借着这事,几次拉了皇帝过去,引着跟大皇子三皇子聚了好些时候,淑妃心里不忿,便跟皇帝进言,四皇子年岁虽还有些不足,不过也不差这几个月。皇子进学这样大的事,总要有些庆贺,与其两个月后再来一场劳烦皇后操办,不若就一次让两个皇子一起进学了,便是挑伴读,也可以一次全部弄好,免得到时候再烦累。
皇帝一听,觉得有理,便就答应了。不说皇后知道此事如何气急败坏,陈妃作为生母,听到这消息,也并不欢喜。
“皇后是中宫,三皇子是嫡子,昊儿如何能跟他比?两人一块儿进学,一块儿挑伴读,这不是往皇后眼里扎针吗?皇后还不得嫉恨昊儿抢了三皇子的风头?”陈妃私下里跟心腹嬷嬷说起,急的眼泪直掉。她少年时丧母,其后由不得父兄疼爱,甚至被当做棋子送给了夏家帮着淑妃固宠,空有美貌却没有可以安身立命的智谋,不得不一直依附着淑妃,因为淑妃对她生下四皇子有意作践,外人看她陈妃只当她有儿傍身从此有靠,真正知道实情的却知道,她只是淑妃手里的一枚弃子,日日被淑妃派来的人揉搓。
陈妃心里也有怨愤,也指望有朝一日能够反击回去,叫偏心无情的父兄见见她的出息,叫淑妃也尝尝每日被人作践忍气吞声的滋味,可惜,她却没这个本事,没这个心机,到如今,她只想安安稳稳得过日子,可就连这一点,淑妃也不愿意成全她。
“皇后要以为我也有意让四皇子跟三皇子竞争,然后迁怒我……我该怎么好啊?!”陈妃瘫坐在椅子上,惶惶不已。
那嬷嬷是陈妃当年在潜邸时便带在身边伺候的,平日帮衬了她许多,很受信任,听见陈妃着急之下竟把皇后淑妃全扯上了,赶忙说道:“娘娘可要谨言慎行,需防隔墙有耳啊!”瞧眼四周,见没人了才又回过头来对陈妃道,“娘娘,咱们宫里谁知道有哪些人是心存外道呢,奴婢跟您也说了几次了,您怎么还这般毛糙,万一真叫人听见传出去,娘娘可怎么好?”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陈妃却是感激不已,拉着那嬷嬷道:“季嬷嬷快别急,我这不也是急了,在你面前说说,以后一定不会了。”
季嬷嬷忙道:“娘娘哪里话,奴婢也不过是白叮嘱一回罢了。”
陈妃自小便没有人真心对她,不曾有人尽心为她筹谋,因此对季嬷嬷的这份关心才更加在意。纵使是没规矩了一些,但也是为她好不是?季嬷嬷这番失态,可不还是为了她?这要这一想,陈妃心里就不尽欢喜,哪还会生气?“妈妈不必再说,我以后必记得你的提醒!”
陈妃如是道。
只可惜,稍微晚了些。
不过下午,淑妃就派人来请陈妃,只说请她过去喝茶。陈妃吓得两股战战,着慌的看了季嬷嬷,季嬷嬷无奈摇头,她越发心慌,上撵轿的时候一个没站稳,险些还绊了一跤。
等到了甘宜宫,陈妃抓着季嬷嬷的手都有些发颤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淑妃定是知道昨天她抱怨的事了,怕不得给自己甩脸色了。
果然,一进正厅,就见淑妃坐在上首,看着指甲上红红的丹寇,问旁边大宫女水溪,颇有些不高兴:“我怎么瞧着这颜色不大正,上回染得比这鲜红亮丽。”
水溪笑道:“是比上回颜色要显得偏紫些,红绫说,这里面加了些材料,可以叫指甲更有光泽些,就是颜色稍稍有些偏紫,可毕竟是对娘娘好呢,先头的颜色虽然正,却褪色的快,对指甲也不好呢。我瞧这颜色也不错,正正配娘娘的冰肌雪肤呢。”
淑妃笑着横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罢了,知道你跟红绫好,看在她原是一片为我之心,这次就罢了。”手往上抬起,正对着正门光线打量一番,确实好看,淑妃微微点点头,“下次,还是染正红色吧,本宫还是最喜欢正红色。”
水溪颤动双睫,矮了矮身子,应是:“谢主子宽宏,红绫一时糊涂,下次定不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