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亲明天把他卖了吗?”柳长生就是讨厌小童,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竟然帮着外人合伙骗他和娘亲。
“不能卖,卖了他换个主人家。要是那主人家看他乖巧听话,又有学识,好心放他卖身契,让他去考功名,那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孩子,你忘了吗?我们原本就是打算等他十八就还他卖身契,资助他去考功名。”
就是这样才更可气!柳长生想到这还是自己跟娘亲要求的,更加羞愧难当。他就不明白,他待小童如此好,为什么小童还会这样对待自己。
他当然不会知道,小童对他有多嫉恨!在小童心里,主仆之别永远都是心里的一根刺。凭什么因为他出身不好,就得当奴仆佣人,柳长生却有爹娘疼宠,有祖父爱护,将来还能继承偌大的柳家。孟之林一直教导他,只要靠上了功名,就能翻身做主人。他只要努力识字,帮江远仕看好柳长生,等他十五就能得到江远仕允诺的钱财,并且拿回他卖身契。至于十八岁,他才不愿意等,相差三年,对他来说就是天差地别。
柳嫣然对与下仆,赏罚分明,也从来不会把下仆的见风使舵当一回事。作为一个主人,她只要懂得管人就行,何苦跟下人一般见识。自己儿子果然是太单纯,竟然会被一个仆人的出卖吓到。
“长生啊,小童以后就不再是你的书童,娘亲会让兰芝安排人管着他,让他去干杂活,洗衣洗碗劈柴打扫,总有他干也干不完的活计。只要卖身契在我们手上,他一辈子就是我们的家奴,只有你让他听话的份,没有你避着他的道理。以前给他读书识字的机会,是我们对他太过仁慈,以后他休想再看一眼书籍,读一天书。”
这年头,读书考功名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做的事,穷人家虽然砸锅卖跌能送儿子去学堂识得一些字,也买不起好的笔墨纸砚,更别提供孩子读十多年书去考功名。当初江远仕和孟之林,也只是识得一些字,离考秀才远着呢。后来孟之林也是借着江远仕入赘柳家的机会,才得以拜读柳家藏书,顺利考上秀才。
至于以孟之林的才能,去考举人却绝无可能。一来那人天天陷在情情爱爱里,根本无心读书。二来,那人的见识也不够,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科考治论那关绝对过不了。
柳长生听到母亲如此安排,大喜,原来还可以这样。说到家奴,柳长生立刻记起了妖怪和尚的吩咐,跟柳嫣然恳求:“娘亲,孩儿要断了和江远仕的父子关系,您也要休了那人,不如明天就把他们送交官府。......”
柳长生噼里啪啦的把之前罗成仁的吩咐全倒给了柳嫣然,紧张的看着柳嫣然。
柳嫣然在儿子一开始说的时候,还能笑着听,到后面脸色越来越严肃,等柳长生说完,她严厉的盯着儿子:“长生,告诉娘,这些是谁教你的。”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柳嫣然怎么会不知道。能想出这些点子的,绝对不是自己单纯的儿子。
柳长生没想到才说出来就被母亲猜到,紧张的望了眼坐在大床另外一头罗成仁。但妖怪和尚还在打坐,根本没看到他的求救,柳长生绞尽了脑子,总算让他想到了一个说辞:“娘亲,我晕过去以后,差点小命不保。是一个神仙救了我,并且告诉我这些,送我回来的。”
“长生,连为娘你都要骗吗?到底哪个人教的?为娘一定要亲眼见见,否则他要是存有歹心要害你,觊觎我们柳家产业,又是另外一个江远仕怎么办!”
柳嫣然说的话很严厉,口气也非常重。连她和父亲都会看走眼,何况是长生这个孩子。
柳长生一点都不怕罗成仁觊觎柳家产业。在他看来,以妖怪和尚的法力,真要想要钱财,直接搬走就得了,又没人能识破他的法术。所以他坚持道:“娘亲,神仙真的是在我梦里出现的。如果您不信,可以问府上的人,我出事后都没见过任何外人,小童一直负责照顾我,他那你可以好好审。”
宝贝儿子如此说,柳嫣然只能明天再去审问。鬼神之事,柳嫣然和大部分人一样,既害怕恐惧又期待能得其庇佑,否则谁没事老去道馆寺庙烧香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