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玻璃墙的人群渐渐地安定了下来,虽然面对着峪国黑压压一片的大军,还有那间隔摆放着,泛着金属幽光茅箭的八牛弩,都让他们的精神一度紧绷着。
但也随着‘罚金谈判’,他们刚才恐惧、喧闹的神色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些小激动,因为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刚才黑甲军刚围住他们的时候,可是在瞬息之间屠杀了近百人反抗者,尤其以白若以和王小应最为恐怖,再将众人从浮桥上驱赶到这岛上,便直接冲进人群,见人就杀,跑了就不追,其他的,无论是否反抗,只要在原地,都会被痛下杀手。
最后这两千多人就被驱赶到这玻璃边上,至于从岛上跳湖逃生的,现在都在湖面上肿胀地漂浮在水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所以他们一再绝望,还以为必死无疑了呢。
“你们有没有是峪国人?这次罪过,峪国人有权利减少一半罚金。也就是罚金一百只需上缴五十金,再折去先付的一半,只需要二十五金;比例上,需要十金的,也是如此换算。”
看着人群里面面相觑,甚至有些争吵凭着,峪国人可以减少一半,却没有站出一个人来,毕竟这也算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
于是王小应再重复了一遍,也说得仔细些,似乎是在强调什么。
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上前自爆是‘峪国人’——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一个峪国人。
“将主,王将军这是何意?”李子牧将视线从王小应身上收了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姜横。
姜横此时也朝着涌动的人群里看,但是视线上却没有放在人群上,而是人群的背后,那道充满着迷雾的玻璃墙。
现在玻璃墙上已经没有人再敲打了,不仅因为有跟峪国谈判的活命机会,更因为完全在做无用功——那玻璃墙看似如泡沫般薄脆,可事实上,比钢铁还硬,比木头还柴,再怎么敲打也只有一小声干枯的响声。
根据往年的时间计算,距离那微闪光芒的玻璃墙完全实质化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过了这个点,即便是符合进入的条件,也都将不能再进,直至等待下一次的开放。
“子牧先生,你说他们这群人和我们有什么差别?”姜横说得很莫名,视线依旧在那吵杂的人群里。
“啊”李子牧感觉姜横反问的回答并不是他的问题,有些诧异。
姜横缓缓地转过脸,盯着李子牧:“先生可知七国间百姓之间的差别吗?”
“将主可是说,国与国之间文化、地理位置、生活习俗等差别吗?”
李子牧感觉到诧异,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答案。
姜横不置可否,笑着道:“若是这两千人都是平民百姓,先生可有方法将其留在峪国,而不使用任何强制的手段。”
李子牧感觉有些莫名,将这‘两千人平民留在’峪国,不使用强制手段?这是要干么?考校我?
想了一会,李子牧道:“将主应该知晓故土难离吧,若想将人从熟悉的地方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么他在原有的地方生活不下去,或是因为在这陌生的地方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可即便如此,若不是真的在自己家乡过得不好,甚至连生存都出现问题,能真正远离自己那个生养自己家的人真的不多。”
李子牧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突然郑重道:“将主该不会想要这两千人效命吧?这可能不现实呀,这些人几乎出身于各国的大族,甚至连王室成员都有。”
“就算是要效忠我,我也不敢要呀。”
“那……”
“先生可有想过七国之间若是大一统会是一个什么国家?”
这次没有等李子牧的回话,姜横再道:“先生可曾想象七国若是统一的好处?会被什么人统一?大一统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在此中,自己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我想,先生作为七国大儒,应该会比别人敢想得多,想得远,应该也不会反驳我,这土地上就从没有只有一个国家出现过,所以这件事不可能。”
(在这世界上,这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最统一的时候依旧有三个国家,然后又诡异的变回了三国之前的数百个诸侯国,然后时间在前进,诸侯国之间慢慢地被吞并,时至如今,七国并立。)
李子牧感觉自己有些诧异,却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姜横对于一个相识没有几个小时就‘诉诸衷肠’的‘君主’,他感觉有些怪异。
至于那些内容,他确实没有出乎姜横的意料,他确实想过,也曾试着去做,但是他看不到未来,至少他感觉自己短暂的一生看不到未来。
其实,身为一个七国享有极高声誉的儒家弟子,他今夜会这么温顺的跟随姜横来到这个地方,甚至言不由衷的‘劝降’六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侄子和好友的安危,更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姜横身上有着他一直追求的希望。
依旧是诧异,或者说是震惊——刚才姜横说的话却是李子牧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对于这些事,他从未与人提及,就在刚才他甚至以为是不是自己跟姜横说过自己的想法,竟然能够与自己这么嵌合?
再三想想,才确认,这可能只是一个偶然。
“先生,我说的,我曾想过,也曾无限的靠近,也就在那个点上,我失败了,庆幸的是,我只是暂时不成功而已。为此,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姜横跟着李子牧说话,多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