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凉之与天山剑雪道长,天色已是近了正午。摒退了左右,苏景年携着莫若离往慕容雪晗的寝宫踱步而去。
艳阳高照,天气晴好。明晃晃的日头,晒得苏景年潮湿的情绪也有了一丝的好转。一路上,苏景年详细地为美人讲解着北域各股势力的分布以及互相制衡之要点。北域之咽喉机要,尽数被苏景年铺展开,娓娓道来。出征迫在眉睫,莫若离留守之安危成了她眼下最为担忧之事。
美人无话。苏景年自顾自的念叨着,她就索性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途径未名湖,迤逦的景色也未能吸引苏景年的视线,她依旧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权术之事。
“慕容晓,乃是慕容氏外戚仅剩的旁枝。慕容氏虽覆灭多年,可仍需提防死灰复燃。”
说起慕容晓,苏景年微微皱起了眉。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
顿了顿,继续道:“为安抚慕容党之余波,慕容晓一路升迁,如今官拜丞相。可朝堂中若是论起威望,他是远逊于老丞相的。早年立过一些不足道的军功,现如今风将军与九儿掌控军中,他也是无甚么可乘之机。平日里虽是嚣张了些,可并无甚么实权。可谓是乏善可陈,不足为患。。。”
一会说“提防死灰复燃”,一会又说“不足为患”。闻得苏景年前后的言语竟开始自相矛盾,美人面纱下勾起嘴角。
紧了紧被苏景年握紧的手,美人逐渐放慢脚步。
察觉到来自掌心的力度,苏景年也放慢了脚步,转身向美人投以询问的眼神。
“天色,不错。”弯起眼角,美人驻足远眺。
顺着美人视线的指引,苏景年抬眼望去。
春风暖阳,冰湖玉桥;凌烟孤立,俗世远离;
“又是一年。。。好时节。。。”
只是。。。
喃喃低语,苏景年眼中尽是迷离。
煦风轻闹,拂动美人三千青丝。
“时节不待,春光正好。”玉手将发丝挽至耳后,美人笑说:“阿难,可还要说那些无趣之事?”
苏景年闻言微愣,转而笑了起来。不做多言,她来到美人身后把美人环入怀中。
莫若离,你岂会知晓。春风十里,都及不得你。
苏景年心中的话语,最终还是藏在了心底。
。。。。。。。。。。。。。。。。。。。。。。。
“太后。。。”九儿哽咽,瘫跪在了地上。从西疆昼夜兼程赶回北域,她精疲力竭。而眼前的慕容雪晗,简直让她震惊的无可附加。
慕容雪晗如往常般端坐于主位,閤眼念着佛经。只是往日乌黑的发丝,已然全白。红色宫装映衬下,格外的刺目。
“九郡主。”慕容云红着眼睛,上前去搀扶九儿。
“这???怎么???”滚烫的泪珠从风尘未素的脸庞连连滚落。九儿茫然地望向慕容云,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出答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北域太后白了头。
“。。。”慕容云却只是摇头。
见九儿如此悲恸神色,慕容云心中一时间又有触动。方方止住的泪水又决了堤。
“太后。。。”九儿借着慕容云的搀扶,勉强起身。颤声问说:“这是怎的了?为何?”
“尘缘已尽,无谓多言。你们走罢,勿要再做打扰。”停下手中转动的念珠,慕容雪晗冷冷的回道。
微微睁开双眼。清澈的眼眸中再无一物,只得冰冷。慕容雪晗起身离去,不做丝毫迟疑。白发如瀑,直泻至她足踝。
九儿急的直跺脚,却是不敢去阻拦慕容雪晗。只得哭着问慕容云:“太后这是怎的了???怎的了???”
“。。。”慕容云只是哭,边哭边摇头。
那夜之后,北域太后一夜白头。而那夜所发生之事,慕容云宁愿烂在心底,也绝不会向他人吐露半分。
“嫂子。。。”九儿扯着慕容云的衣袖,哭得更加厉害了。
“确是不知。”慕容云不敢直视九儿红彤彤的双眼,小声回道。
“嫂子莫要骗我!”九儿不依不饶。
“谁家的小丫头,在耍性子啊?!”门外一人声响起。慕容云闻声抬头,满眼期许。是小人儿。。。
苏景年牵着莫若离走进大殿,笑意深深。
“阿难!!!”九儿见了苏景年,便瞬间舍了慕容云。几步上前,扑入苏景年怀里。
苏景年猝不及防,被扑了个大满怀。
“阿难!阿难!阿难!”九儿一边唤着苏景年的名字,一边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稀里哗啦。
本是怕泄露了身体的秘密,想要推开九儿。可见了九儿被沙尘侵染得灰朦朦的衣着,苏景年此刻却是不忍。抬手轻轻拍了拍九儿,苏景年哄道说:“我在,我在,我在。辛苦我们九郡主了。”
“阿难,没事,就好。。。”九儿含泪欣慰道。
“没事没事。”苏景年耐心的哄着九儿。
莫若离不动声色,更不去看那抱成一团儿的一大一小。默默抽出苏景年握住的手,莫若离上前躬身。
恭敬施礼道:“离若,见过云姐姐。”
慕容云惊醒,忙将炙热的视线从苏景年身上收回。颔首回说:“妹妹多礼。”
得知了莫若离的真实身份后,慕容云与她见面反倒是少去了几份尴尬,多了几分坦诚。大金之长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其风骨姿容,当今世上亦再无二人。更何况她为了小人儿,甘愿舍弃一切以罪臣之女的身份下嫁北域。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