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同极为干净的双手微微颤,终于握住了龙涛从衣袖中拿出的端砚,乌黑的墨块染了指尖。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卑微
他是大辽国殿前太子,从出生到现在,何时有过这种感觉?
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萧子同唇间有殷红的血滴渗出。
他想往砚台里倒些清水,无奈水杯在手心里抖动不已,案几上都是洒落的点点水迹,混着几点血滴。
“用血研墨。”
龙涛正在忙碌,抬头看了萧子同一眼说道。
“你说什么?”
萧子同感受着齿间血滴的咸涩,很是颓然。
龙涛要他用自己的鲜血研墨?
象对待小厮一般的指使还不够?
难道还要这般侮辱?
“晕!”
龙涛似乎感受到萧子同内心的巨大起伏,再次抬头,象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想什么呢?你的血能有这么大用处?那个红色的小瓷瓶里是类灵兽狮王的兽血!”
啊?!
萧子同顿时赧然,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这才看到,那方砚台旁边放着一个朱红色的小瓷瓶,很是显眼,自己心境已乱,竟是没有发现。
龙涛的袖子特别宽大,仿佛“百宝箱”一般,桌子上满满当当都是从那里边拿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当然来自于他左臂上名为“乾坤袖”的护腕,那是一个极为神奇的隐秘空间,是价值连城的神器。
萧子同自然不知道。
乌黑的墨汁里透着浓浓的血色,在萧子同的研磨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类灵兽狮王的王血果然不凡。
龙涛的双手如飞般忙碌,却又不见丝毫纷乱,极为稳定。
数张纤薄的类灵兽王皮在桌子上铺开,被那把玄铁短剑剖成大小不一的数十块,或者纤细如绳的长条。
饱蘸血墨,龙涛开始凝神描绘,极为谨慎小心。
萧子同看着那些浓淡不一、粗细各异的弯曲线条,眼神中满满都是钦佩。
那些连缀在一起的各种线条、符阵,极为繁复难明。
大辽国也有几名灵符师,萧子同观摩过他们制作符甲的过程。
先是焚香净手,前期准备都啰嗦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正式开始,却又一会凝眉思索、一会点头释然,不折腾个十天半月都没什么进展。
一年下来,能够做成五六件已算神速。
而龙涛却迥然不同。
面色沉静如水,手上稳定异常,即便略作思索也是顷刻之间,便再次挥笔如风。
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确实是一种独属男人的至美。
在龙涛指尖,时间近乎凝滞。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萧子同却感觉仿佛数月,恍如隔世。
他看的有些痴了。
桌上的符纹灯烛很是明亮,龙涛头顶有白色雾气生出,渐渐浓郁,好象飘动着一朵白云。
那是散逸而出的灵气,龙涛的大脑在疾速运转计算,不同的符阵组合,便会生出不同的防御或者进攻效能。光阴策中的“万符图集”,其实何止万个!
那些都是前人大能积累千年的非凡成果。
两个时辰过后,萧子同震惊发现,龙涛竟完成了五件符甲,而且还都是套装!
这些符甲虽然只是大符师的作品,距离“灵甲”还很遥远,但这种速度和成功率,用逆天来形容都绝不为过。
做完五件套装符甲,龙涛竟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奇异的小活物!一尺多的细长身体在符纹灯烛下急速变幻着不同颜色。
“变变色虫?”
萧子同惊声喊出名字,又看到龙涛直接蜕皮取血,在巴掌大的皮子上直接蘸着鲜血涂画。
他更加震惊,问道:“你会做隐息符?那可是灵符师陆狂涛传说中的独门符技!”
萧子同说着,偷偷在自己的背后摸了一把。
龙涛无声轻笑,有些疲惫,道:“我当然做不出完整的隐息符,人家那可是灵符。我只不过参照之后胡乱改了一下,比陆狂涛的简单很多,只有三分韵味罢了。”
还没等萧子同从惊诧中醒转,龙涛又从“衣袖”里抽出六根手腕粗细的木杆,长近半丈!
这是变戏法吗?
他的惊愕已经无法形容。
当龙涛在地上又摆满数百根笔直枝条的时候,萧子同渐渐明白,这些东西并不是来自于龙涛的衣袖,他身上定是藏着某种传说中的空间神器。
萧子同在旁边一会站起、一会坐下,表情更是在各种惊讶和感叹中变化,看上去极为精彩。
这些,对于埋首忙碌的龙涛,却并未带来丝毫影响。
他手里的玄铁短剑运行如飞,在木杆上或雕或凿、又刻又画,长长的木杆上不时有淡金流光闪闪烁烁、蜿蜒流动,看得萧子同很是惊心动魄。
那些长杆,应该是符纹战矛的长柄,被削尖刻纹的数百枝条呢?龙涛有件祖传神兵“龙影飞羽”,那些肯定是箭杆。
萧子同内心初始的鄙视,中间的不服,统统散去。
眼神中满是炽烈的钦佩,又似乎包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很是火热
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即将显现,龙涛终于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全部完成,重新收入“乾坤袖”中。左手一张,满地的细碎木屑被他吸入掌心揉作一团,丢进宽大雅舍中间的炭火盆中。
“嘭”
火盆中一阵璀璨闪烁,窜起一尺高的淡金火苗,雅舍内陡然暖意澎湃。
龙涛脱下衣衫赤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