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那时候警察们都劝我放弃了,还要我去注销你的户口,我没答应。你明明还可能活着,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变成黑户,妈妈非但没有注销你的户口,还给你取了个正式的名字,换在了户口本上。可能你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妈妈告诉你,你叫许君安,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意思。”
说着她打开户口本给阮惜时介绍他们家的家庭成员:“这是你爸爸,许立新,这是妈妈,潘瑶,这是你哥哥,许俊铭。对了,你还有个哥哥,他比你大十五岁,现在在美国帮你爸爸打理公司,就没跟我们回来看你。他已经成家了,有一对龙凤胎孩子,等什么时候宝宝你跟我们去美国玩,就能被两个小孩喊叔叔了。”
虽然村里也有不少小辈喊自己叔叔,但听到自己有亲生的侄子侄女,阮惜时还是惊喜了一下下,即使他并不打算跟父母去美国,但有一天他和陆择赚了钱能周游世界以后,说不定他会去美国拜访他们一家,见一见他的侄子侄女。
这都是潘瑶在说话,阮惜时只配合地看一看,嘴巴始终紧紧地抿着,没有说话的意思,潘瑶也不气馁,清了清已经有些干涩的嗓子,问道:“这些就是妈妈跟你的全部回忆了,宝宝要不要也跟妈妈说说你这些年的事?”
阮惜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听到潘瑶清嗓子的声音,就知道她说得口干了,就拿着她的杯子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干巴巴地说道:“您喝水。”
潘瑶简直是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连连道谢,她像是久渴逢甘露的人,迫不及待地将水一饮而尽。
阮惜时见她期待地看着自己,他还是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直面母亲炙热的眼神,只好低头假装自己在拔手指头的倒刺,小声地说道:“我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爷爷从山脚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发着高烧,他找村医给我治病,又带我去派出所报案。但是那个年代我们这里太落后了,报案也得不到什么帮助,爷爷又把我带回来,买奶粉熬粥把我养大,爷爷在村里受人敬仰,我也跟着得到不少好处。爷爷虽然穷,但我从来没有缺衣少食,平时街坊邻居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给我准备一份,我长这么大也没挨过饿,大家都很照顾我。”
听到这些话,潘瑶又是心酸又是欣慰的,她觉得一定是上天听到了她日日夜夜的祈祷,才让她的儿子摆脱了人贩子的控制,流落到这样淳朴的村子里,遇到善良的村民,得以安然无恙地长大。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她的恩人,是她要报答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想回馈村民们的善意。
她看了一眼神台上的牌位,那个牌位还很新,想到自己来晚了,连报答养育了自己儿子的恩人的机会都没有,她就感到一阵惭愧。
潘瑶小心地跟阮惜时商量道:“我可以给你爷爷上柱香吗?”
阮惜时断然不会拒绝别人对他爷爷的善意,点点头说:“可以的,爷爷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您来找我了,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潘瑶和许立新跟他走到神台前,点了三炷香c-h-a到香鼎上,对着阮爷爷的牌位虔诚地拜了三下,喃喃自语道:“谢谢阮善人这么多年来对惜时的养育之恩,我作为惜时的母亲,有多不尽责之处,来时已晚,您的恩情无以回报,只有好好照顾惜时,让您九泉之下安息。”
拜过阮爷爷,陆择做好饭把菜端进来,对阮惜时说:“饭做好了,你让客人们先入座吧。”
阮惜时就跟潘瑶夫妇说道:“准备吃饭了,你们先过去坐下吧,我去给你们拿碗筷。”
说完也不等潘瑶反应过来,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客厅。
阮惜时小跑进厨房,差点跟端菜出来的陆择撞上,陆择举高了手中的菜,问道:“你怎么不和你父母多聊一会,这里我来忙就好了。”
离开生父生母的视线范围,阮惜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陆择面前,他又能做回原本的自己,他狡黠地对陆择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实在是不会应付这样的场面,我觉得好紧张,完全像在梦里一样。”
陆择安慰他说:“不用紧张,他们是你亲生父母,也都是善解人意的人,你好好跟他们相处,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阮惜时无奈道:“我总觉得自己的决定会伤害到他们,无法面对他们的好意,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解决所有问题吧。算了,还是先吃饭吧,这个点大家都已经饿了。”
陆择摆好菜,跟三位客人客气道:“今天没来得及准备,就只做了几样简单的菜,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潘瑶连忙说:“是我们来得太突然,打扰了你们,还麻烦你做这么多菜来招待我们,实在不好意思。”
陆择微微笑着点头说:“没关系,你们先坐,惜时一会就进来了。”
潘瑶招呼自己丈夫和秘书在小饭桌坐下,他们不太习惯这样矮的桌椅,坐下之后推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能拘束地坐着。
阮惜时端了碗筷进来,又勤快地给人盛饭,双手端上,热情招呼他们吃饭。潘瑶见他这样周道有礼,心里更加感到欣慰。虽然知道阮惜时是把他们当做客人来招待,但是儿子能在没有父母教导的情况下长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也说明收养他的人,对他的教育十分上心,他这些年应该也过得还好——比那些被人贩子逼去乞讨骗钱抢劫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