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走吧,我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梁佐再次发出邀请。
以自家妈那个不甚稳定的精神状态,再耽搁一会儿,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子。
白凝想了想,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亮蓝色的jr,热烈招摇,毫不遮掩。
白凝往后车门走,梁佐玩笑道:“老师,拿我当司机呀?这样多伤我的心?”
白凝无法,只好坐上副驾驶。
眼角余光瞟过她裹着的纤细笔直的一双腿,梁佐脚踩油门,发动汽车。
“老师很讨厌我吗?”他开口道。
年轻男孩子,总有一种毫无道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说话肆无忌惮,不给彼此留一点余地。
白凝心浮气躁,矢口否认:“没有,我对所有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啊。
梁佐目光微闪,笑道:“不讨厌我就好。”
等白凝报了地址,他讶道:“这么巧?我家就住对面的别墅区,走路五分钟就到,我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老师?”
白凝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回答:“是我父母家,我不住在那边。”
气氛一时有些冷。
梁佐没话找话,道:“老师,你的这门课实在太难,我已经很努力,可还是学不会,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挂科。”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侧过脸,眼角的小痣因着暖阳的照射,显出特别的艳色: “老师能不能每周抽出点时间,给我补补课?”
白凝道:“你有不明白的问题,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就好,周一到周五,不上课的时间,我一般都在那里。”
妄图登堂入室的想法落空,梁佐不敢表现得太急切,以免打草惊蛇,只得故作高兴地应了:“谢谢老师!那我明天就去找你请教问题!”
一路开到军区大院门口,车被横杆拦住,警卫员走近,对梁佐敬了个礼:“你好,请出示证件。”
白凝身子探过去,微笑道:“小田,是我。”
警卫员热络地打招呼:“原来是白小姐,好久不见。”
说完,他立刻抬手放行。
一路将车开到电梯口,梁佐跳下车,绅士地帮白凝开了车门:“老师明天见!”
白凝点点头,抬脚迈进电梯。
甫一见到她,傅岚就开始大哭,一边抹泪一边破口大骂。
从她乱七八糟的言语里,白凝艰难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烂俗的琼瑶戏码,没有半点超出她的预料。
不过就是傅岚逛街的时候,偶遇父亲的某位小情人,看见对方衣着光鲜,打扮奢丽,眉眼间春情密密,立时大受刺激。
“然后呢?您冲上去和她吵架了?”白凝看着明明刚过五十岁,却因为饱受嫉妒和寂寞的折磨,而显出衰颓老态的女人,心中唏嘘。
如果真的敢和小三正面开撕,白凝或许还会敬她勇气可嘉。
果不其然,傅岚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和她吵?给她脸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哪根葱!”
色厉内荏,说得真真冠冕堂皇。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傅岚按照标准流程,痛说革命家史。
左不过是她当年如何不计代价地帮白礼怀拓展人脉,又是如何在对方驻守高原时独自怀孕生女,因月子里没养好,落下一身的病。
追忆完艰苦岁月,又开始讲述白礼怀得了势之后,是怎样勾搭部队女医生、下属女儿,乃至最近怎么经过别人牵线搭桥,认识了今天的另一位当事人——那个十八线女明星的。
也难为她自虐似的,把这些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时刻拿出来自虐。
更难得的,是她除了哭泣、咒骂、抱怨,和把白凝当做所有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有时候,白凝觉得自己恨她。
如果不是拜傅岚所赐,她不会这么早就对爱情、对婚姻感到绝望。
这种悲观态度,注定伴随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