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想及江北一带的艰苦环境,顾止淮与江修齐俱是一阵沉默。两年前,江修齐跟着顾止淮一路来到江北,边境苦寒,大雪覆地三尺,将士们披甲卧帐,夜里冻死的情况时常发生。
也是在这里,两人体会到楚都不曾经历的生命之重,被疾冽的风经年刮着,脸庞都似被打磨过一样,有了锋利的轮廓。
顾止淮起身倒了一杯酒,举至江修齐跟前,淡淡说道:“一路顺利,活着回来。”
江修齐轻轻一笑,便显出了梨涡:“跟这镇远王玩儿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自然是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顾止淮点点头,将酒递给了江修齐,看着他一饮而尽,眉间仍是不大清朗。
江修齐擦擦嘴:“我走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啊,也不要虐待我家翠花,还有你一直说的,给我张罗着找媳妇的事可不能再耽搁了啊。诶我给你说,上次给你送花的小姐就不错,肤白貌美的,就是嘴有点大,当然,我不嫌弃……”
“……”
顾止淮挑眉,一把将江修齐提起来扔出了屋子:“你可以滚了。”
江修齐笑嘻嘻的,还准备凑上来比划几下,顾止淮反手就是一个杯子扔过去,便将门关上了。
“慢走,不送。”
江修齐挥挥手,摸着被砸的鼻子走了。
顾止淮站在窗前,看着江修齐走远了,方才叫了王敬攸进来。
“主子。”
顾止淮掏出符令,递给了他:“把狼卫叫上,跟着江修齐一同去江北。”
“可是主子,这狼卫是丞相吩咐了的,要寸步不离守在主子身边,护着主子周全的。这么带出去……”
“不必。”顾止淮抬手:“我在楚都,不会有事。”
“可是不久就是六皇子大婚,主子是要守在盛天殿里的,万一来了贼人怎么办?”
“我说了不用。比起我,江修齐更需要狼卫。”江北路漫漫,镇远老贼沿途安有耳目,且有鸩阁与齐国沆瀣一气,顾止淮很是清楚,江修齐的路不会好走。
“那丞相那边……”
“我自会去说,你先把人带过去。”
王敬攸踌躇了会儿,只好道:“是。”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主子,和他爹有着相同的秉性,那就是从来不听指挥。他爹向来不把皇族放在眼里,他就从来不把他爹放在眼里。
顾止淮决定了的事,你就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决不更改。
暗地里捏了把汗,王敬攸拿着符令,退了出去。
顾止淮继续拿起皇宫布局图,逐步地考察各个宫殿来,为日后影卫的安排做起打算。
除了宋寒枝,现在尚留在楚都内的影卫有七个,江北驻有三个,南中驻有五个,另外两个,据说一直待在齐国境内,替影门打探齐国的风吹草动。
顾止淮拿起笔,一一在纸上勾画起来。接着拿出影门十八卫的名单,对照着各自擅长的领域,渐渐排好了阵。
当拿到宋寒枝的册子时,倏一打开,顾止淮瞄了一眼,惊得险些将册子甩出去。
顾止淮有些生气。这宋寒枝是谁画的?画得气质全无,呆头呆脑,简直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
顾止淮看不下去,只好提笔改了几下,将圆盆脸改得稍许欣长些,还加上了额间的朱砂痣,可那粗犷的眉毛和撅起的大嘴看得他还是不喜。
算了算了,顾止淮一把撕了宋寒枝的册子,什么时候把她亲自叫来,另做一副,免得日后看到坏了自己的心情。
顾止淮忙完这些,已是日薄西山,他抬脚走出了屋子,看着眼前永远不会变的景致,忽然很想回家一趟。
出了暗道,外间的街道已是华灯初上,顾止淮走着走着,想及回到楚都的第一日,顾止南耿耿于怀的脸色,一时脚步停了下来。
“主子,怎么不走了?”
王敬伦带着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止淮身后。
顾止淮摇摇头,转过了身,决定不回去了。
“我走了两年,该忘的也忘得差不多了,楚都现在可有何新奇的地方?”
“回主子 ,倒是有一家茶楼挺别致,去年开的张,在楚都内颇有名声。”
“带路。”
“是。”
灯火流转,顾止淮一袭白衫,玉簪束发,如瀑的黑发一半搭在肩上,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
只是那冷到能杀死人的眼神,让不少小姑娘都止了步子,只好远远看着,不敢近身。
待顾止淮走到那茶楼,街上的大小姑娘们几乎全挤了过来,将茶楼前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那掌柜最是喜欢顾止淮这样的客人,来一人,带一堆。忙躬了身,走上前来,笑着问道:“公子是要个雅间?”
“找个不吵的地方。”顾止淮望着身后乌压压的人群,一时有些烦躁。
以往有江修齐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他都无需管。江修齐一张嘴,天都能让他说破,三言两语便将小姑娘们哄了回去,还不带得罪人家的。
顾止淮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谁,他一律就是:
“滚。”
“滚开。”
被逼急了,就是:
“想死?”
生生将一众小花给吓了回去。
那掌柜是个明白人,看见顾止淮的打扮,便知他不是寻常人,忙招呼了人,将茶楼最上乘的雅间腾出来,将顾止淮请了进去。
知道顾止淮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