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隔着珠帘,她也能清晰看到,那用盒子装好的书信,分明是在影卫来之前,有人偷偷送进来的,前后时间相差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付家的人至死都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成了勾结镇远王的人,但他们,却是再也不能开口替自己伸冤了。
看着那些影卫拿着所谓的物证,将现场交给官府后转身就走的场景,宋寒枝仿佛看见了自己,顿时一阵恶寒。
这便是曾经的自己吗?
自己不过是顾遂锋养来护家的狗?
宋寒枝死死攥住栏杆,看着付宅内冲天的火光,久久不能平静。
“这只是冰山一角。”赵成言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凉凉的话语落进风里,听来有些恍惚,“顾遂锋掌权多久,这种事情就发生了多久。我只是庆幸,顾遂锋他没有把赵家放在眼里,否则,我赵家就跟不久前灭门的丘家一样,无理可据,死无葬身之所。”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赵成言走到珠帘前,放下了深青色的帘幕,将眼前的杀戮隔绝开来,可冷冽的气息一经缠绕入骨,便是很难褪下来的。他本想开口谈一谈顾止淮接手影门的事,可望着宋寒枝的脸色,想了想,没忍心再谈下去。
“时辰不早了,你带来的那个侍卫还在门外守着,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拖下去,我怕惹祸上身”
宋寒枝一言不发,恍惚地出了门,赵成言带着人跟在她后面,一路上只剩灯火虫鸣,再无话语,直到看着她进了府,才离开。
等到一个人走在院里,深夜的冷风一阵阵刮过,宋寒枝的头脑才清明了些,先前的浮躁顿时歇下来不少。
不能乱,一乱就让赵成言钻了空子。
顾遂锋不是什么善茬她知道,可相比于顾家,赵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今晚的事情太过巧合,巧合到她甚至觉得,那不过是赵成言派人演的一场戏。
而那些蒙面的人,只是身手不错而已,也未必就是影门的人!
虚实难辨,真假难辨,赵成言此人是好是坏,宋寒枝向来看不清楚,实在是不该轻易就教他说服了,乱了自己的方寸。宋寒枝有些懊悔,今夜出去一趟着实像跌进了糖缸,乱惹一身不说,还无法轻易捋明白。
想及今夜的事,宋寒枝思绪如麻,却忘了房内还坐着一个江修齐,正在守着她吃饭。
江修齐回过身,见宋寒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勺子就抵在嘴边,却愣是没喂下去,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喂喂喂,你在想些什么?吃个饭都能吃得这么不专心。”
“没什么。”宋寒枝摇摇头,直接端起了碗,将剩下的粥一口喝了个干净,“我吃完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修齐端了食盒,跨出门没几步,忽而又退身回来,倚在门框上,挑眉笑道:“小妹妹,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宋寒枝点点头,看着江修齐晃悠悠地出了院子,心下五味杂陈。江修齐真的是消瘦了许多,手上的伤尚未恢复,又遇上游左来了楚都,想必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说到游左,宋寒枝倒是诧异,赵成言常年不与这些打打杀杀的挂钩,竟也知道这号人。
先前在高阁上等着的时候,宋寒枝无意中说出游左在楚都,没想到赵成言只是笑了笑,并未感到诧异。
“你一个满腹经书的公子哥,竟也知道游左?”
“我自然是知道。”赵成言笑得眼底有了深意。
后来,宋寒枝起身去掀帘子的时候,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赵成言随口胡诌的,只觉身后一声嗤笑,随即轻轻淡淡飘来一句话。
那是赵成言的声音,若是再轻一分,就会淹没在珠帘的交击声里,无人察觉。
可是没有,宋寒枝还是的的确确地听见了那句话:
“游左其人,拆字可解。”
第40章
刺目的漫天白光里,顾止淮带着众人,看着眼前自雪原上拔地而起的山丘,一时有些诧异。
来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没被白雪盖住的东西,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稀奇,太稀奇。
尤其是在这雪山林立的地方,陡然撞见这一座绿得郁郁葱葱的九渊山,使人不得不疑心是海市蜃楼。
顾止淮派人围着山脚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本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却连个小动物都没有,也是奇怪。
坐在高高的马头上,顾止淮披着黑色大氅,疑惑地打量了四周一番,侧身问马下的小侍童,“你确定巫有道就在这山上?”
“我确定,这地方太过特殊,我只来过一次,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侍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尚小,脸被冻得通红,一边搓手,一边答道。
“不过这九渊山,在此地也忒奇了些。”
“公子,我听说,这山之所以常年不积雪,是因为这山的中央有一方温泉,不仅大得很,而且常年都是滚烫的。”
顾止淮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孩子是顾止淮在羌梧掳回来的,准确地说,是救回来的,他在原主人家被虐待得不行,一听顾止淮在差人打听巫有道的下落,忙过来毛遂自荐,只要顾止淮答应带他出去便行。
虽然地图在手,可带上个引路人毕竟稳妥些,顾止淮就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列王是哪只眼睛看见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