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那群人不是挺厉害的吗,自家主子都失踪了他们都不去寻?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你冷静一下。”江修齐忽的站起身,将宋寒枝的手压在掌下,“知道我为什么先不告诉你吗?你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没出息?宋寒枝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心里莫名地发慌。她从来没想过顾止淮会出什么事,以他的秉性,遇上什么麻烦都是不屑的神色,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所有不好的麻烦都会自然解决,都会臣服在他脚下。
雪崩?雪崩比得过刀光剑影的战场吗?比得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吗?
挣开江修齐的手,宋寒枝的额头又痛了,她扶着额,没再说话。
叹了气,江修齐道,“昨日我在宫中,就知道了。”
“顾止淮一行人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九渊山,从那里出来便是冰山群,沟壑丛生,地势复杂。本来一路上是没什么事的,后来行到一处冰川下,许是队伍太过嘈杂,突然发生了雪崩。顾止淮领着的一队人走在前方,逃无可逃,就被雪埋住了。”
“然后呢?”
江修齐脸色发青,继续道,“他们去江北这一趟耽误了太久,粮草其实已经不够了,更何况那个地方本就荒凉贫瘠。顾止淮被埋住了,他们自然是会去寻,只是如果全军等在那个地方找他的话,不出三日,大军要么饿死,要么冻死,可雪崩事发突然,完全掩盖了原本的山形,要找一人谈何容易!”
仿佛在听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宋寒枝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光下晕成暗影,有些散乱的乌发遮住了绷带,上面还泛着血迹,看得江修齐陡然一阵心疼。
“宋寒枝,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他,但是现在楚都剩下的人马不多了,镇远王还在南边放肆,没有二十万人马根本拿不下他!楚都也需要人守,朝廷就是派兵去找他的话,也不会派多少人!”
沉默了会儿,宋寒枝方抬起头,眼神平静,“皇上是怎么说的?”
“朝中那些宦官找准时机要打压顾家,不让皇上派军队去江北,今日都在殿中吵了一天,皇上也没拿定主意。我已经在尽力周旋了,就看皇上什么时候答应派人过去。”
“江修齐,你说实话,皇上是不是准备不管江北那边的死活了?”
“应该不是,只是那些人闹得太厉害,再者,楚都内现在也的确没有多余的军队……”
“那便让影卫去吧。”宋寒枝忽然开口。
“影卫?”江修齐以为宋寒枝只是随口一说,但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威胁他们?”
“既然他们不管顾止淮的死活,那顾止淮的影门也没必要为他们卖命。他们不是挺能闹吗?大军一走,楚都就成了空城,要是没了影卫,我看他们怎么活下去。”
“影门不受虎符调动,也不受皇令调遣,只忠于顾家,这点他们应该再清楚不过。”
纵使那些宦官不待见影门,可影门守着楚都这么多年,防着形形色色的江湖流派、暗杀组织来楚都搅局,若影门一撤,楚都内必然大乱。
江修齐点头,“如此逼他们一把也好,尽快让皇上派兵去江北才是正道。”
“江修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也能去江北一趟。”
“你?”江修齐扯了笑,“你还浑身带着伤呢,江北那边可不比你待过的天启、南中,你未必能……”
“我可以去的,你信我。”
外间的雨声愈发大,潮气涌进了屋子,将烛火打得暝暗,江修齐望着宋寒枝认真的神色,没有再说下去,顿了许久,才指了指宋寒枝额上的绷带。
“你看看你的额头。”
“这点伤不算什么,但是你若要我留在楚都,我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的。”
“我知道。”江修齐叹了气,“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忍不住,提出要去江北,没想到这么快。也罢,顾止淮一人在江北遇险,你不去倒不像是宋寒枝了。我把王敬攸留在这里,到时候随你一起去江北。”
宋寒枝点点头。
江修齐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宋寒枝的头发,“记得一路上照顾好自己,如果……如果可能的话,把顾止淮这小子从江北带回来,我等你。”
宋寒枝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
江修齐的脸色道不清悲喜,想留在这里,却没了再留下去的理由,犹豫一晌,还是主动说了告辞。
宋寒枝替他开了门,却发现廊上的雨伞被风卷到了庭院里,江修齐无奈一笑,“这也太不吉利了,怎么开门就遇到倒霉事。”说完便跳进了雨里,被宋寒枝一把拉了回来。
“我去屋里给你拿伞,你不要淋雨。”瞥了一眼江修齐湿透的裤腿,宋寒枝转身去屋里给他寻了把伞,乌青的伞面上点缀着三色堇,似是一副四月山水画。
“小妹妹,那我走了,你,不用太担心顾止淮,这小子命硬,刀枪都挨了,这事应该也能挺过去的。”
“但愿如此。”
江修齐挥手告别,雨夜里撑着一把青伞,缓缓踱出了院门。宋寒枝站在门口,神色不定,再三确认他走了,方一把将门关上,上了锁。
今夜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热闹。
院子里方才来了外人,她一出去,就见廊下有杂乱的脚印,看了一眼江修齐的鞋子后,她确定不是他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