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几案上的香炉推远了点,正听得高兴,突然回神过来,这金牡丹,莫名其妙就跑到姜国来,害的他手忙脚乱,这也罢了,可现在他抽出空来见她,他走这么远,她居然这里弹琴,不知道他很忙吗?
知道九公主身份尊贵,国君列侯求娶者甚多,想杀她的人少些,但也不会没有,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戴国公主死在姜国,又是一件麻烦事,可见这个菁姬,真是任性妄为。
更别提她到了王都,不仅不立刻来王宫拜访,居然让一个名妓代替自己会见君王,不尊敬他是小,她这是根本就不拿虞仙子的命当命,若果他要责怪,那虞仙子项上人头难保,如果不是妘姬她们的来信,让他知道与虞仙子交接是一件好事,不然他会如何处理?这金牡丹未免也太讨厌了,难道普天之下都是她爹,都要宠着她不成?
想到这,甄昊懒得废话,直接起身将帘子掀开,入眼,是灼眼的金色牡丹花钿,下是一双杏眼,眼神中满是惊诧,似乎是惊讶于他的无礼。
甄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菁姬的长袖遮在琴上,虽然琴声停的很及时,但也毫无疑问,这菁姬是在取巧,不免一笑,甄昊不搭理她,直接绕过往屏风后看去,屏风后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剑眉星目,俊朗不俗,面前端放着一把琴,男子不卑不亢,含笑看他。
“姜君未免太过急躁了些?”菁姬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脸上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惭愧,她一来,蓝衣男子便退下去,甄昊细看菁姬,这九公主,目有精光,眉有华彩,神采奕奕,妩媚动人,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很明显的看出了甄昊的赞赏,菁姬得意娇笑一声:“大王?”
甄昊依旧笑:“寡人不急躁,是九公主太过热情,私自跑来姜国,千里将自己送过来,寡人未免心忧……”
“敢问姜君心忧什么?”
“寡人心忧你乐不思归,心忧你惹是生非与寡人添乱,更心忧你死在这里给寡人带来灾祸。”
菁姬听了,顿时不满,这姜君说话如此露骨,言辞无礼,分明是轻贱她!但她还是咯咯笑,“姜君果然如传说一般,直爽不凡。”
是啊,他很直爽,所以呢,还不直接说正事吗?“所以九公主的意思是?”是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特地跑来玩的?真的是闲来无事来别国做客的?
“夏季炎炎,我知道大王心中燥热,不如喝杯茶,再说话。”菁姬一击掌,几个侍女走进,一个端着茶具,一个端着水罐,这罐子也不大,荷叶裹着开口处,菁姬轻轻打开,甄昊嗅了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他还在看就听见虹鲤在他身后轻轻说了句“天泉”。
甄昊还没明白,而菁姬一边捣鼓一边说,却是和他想象中的一般模样,啰嗦。菁姬说来绕去,无非是在炫耀这“天泉”的珍贵,这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天泉二字不在泉字,而在于天,其实简单说这就是雪水,当然按照菁姬的说法这也不是普通的雪水,是梅花上取来的新雪,梅花大凡开在腊月,而腊月下的雪叫腊雪,人言,“腊雪甘冷无毒,解一切毒,煎茶煮粥,解热止渴。”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水,自然叫“天泉”,这个称谓听起来还真是风雅,从菁姬看来,这准备的过程也很是装腔作势。他向来不爱吃茶,也不会泡茶,但从菁姬的眼神来看,肯定是很好的茶叶,而且戴国气候温暖,很少下雪,这雪水就更难得了。
喝个茶都如此所讲究与工序,难怪中州人常说,应娶姜女,嫁戴国人,这戴国惹人向往一来是他们有钱,二来他们讲究,何谓讲究,这大概就是吧,或许是懂得享受,懂得生活,吧……
甄昊嗤一笑。
菁姬听见他笑,摸不着头脑,以为甄昊无知,听不懂她的话,心中不免嫌弃,她这茶叶乃是珍品,这水也是难得的,但她已经弄好了,就赏给这人尝尝,她就举杯说:““融雪煎香茗,此茶又甘又轻,妾便以此茶代为谢罪,还望大王笑纳。”
甄昊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杯,嘴角一扯,不愧是公主,果然高端大气,甄昊举杯,他对这茶没兴趣,但这茶杯,甄昊凝视,这茶杯和戴国送过来的玉杯相比,同样精美绝伦,颜色却素雅,这样瓷器,这样的风格,是匠人巅峰之作,这种东西只有戴国才有产。
一叶能知秋,能做出这样的茶杯,可见这戴国必然是国力昌盛,政治也相对稳定,毕竟这种瓷可是五国闻名,只有经济好才能生产和量产这种优秀的工艺品,只是这茶,真的会好吃吗?
甄昊看着茶杯中的茶水,迟迟不喝,因为他觉得有些脏,雪水泡茶,图个什么?仪式感还是心理安慰?为了这金牡丹来委屈自己,他才不愿意,这雪水泡的茶再风雅,他也不敢喝。
见金牡丹看着他,甄昊摇摇手,笑道:“腊雪煎茶,茶香,还是雪香?真大师还是假风雅?哈,寡人大俗人一个,分辨不出,也只有真正的好舌头,才分得出这水品的好坏吧。”
虹鲤听了,在身后实在话忍不住轻笑,一声,茶,是他师父的最爱,他多年也只知道个皮毛,只是若要真要说起来,这雪水怕是最次的一等,好喝,实在是算不上,融雪煮茶无非是图一个雅罢了。
菁姬虽然不满,但却不敢表现出来,甄昊皮只是笑肉不笑的看她,突然有一个侍从从外进贴近虹鲤的耳畔,虹鲤眉蹙,也近前去,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