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她的名字,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与和裕说的那些话,朕猜到了,你就是司徒水幻,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赶尽杀绝,来日中原必定会找昊暄国讨回这笔血债!”
“多谢皇上提醒,这件事,我早就计划好了,不会有这样一天的。”水幻的手猛然用力,竟是十分的力道,中原的皇帝和歆,就这样,断送了性命,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好像还听见了水幻的声音:“到了那边,你自己去跟义父负荆请罪吧。”
连着徒手杀了两个人,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水幻也觉得有些累了,那是来自心里的疲惫,可是她的事情还没办完,还不能休息,便是一个转身,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到了小皇子的面前。
小皇子虽然不会武功也无法说话,也还能因为恐惧做出本能的反应,他的身体随着水幻的逼近而忍不住往后缩,直直缩到床沿,发现没有了退路,才抱紧了双腿,仍然是惊恐地看着她缓缓抬起了右手,已经靠近了自己的喉头。
“水幻姐!”净勋看着这孩子有些不忍心,他一把抓住了水幻的手腕,面有难色:“这孩子,才九岁啊。”
水幻大约是杀红了眼,如今看向净勋的时候,眼神也是冰冷的:“九岁?你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嗯?”
净勋半垂下头不说话,水幻再又追问:“你知道浮绝是几岁成的战神么?”
“……九岁……”
他低喃着回答了这一句,便慢慢把手松开了,水幻把视线移回来,手指触碰到小皇子脖颈处稚嫩的皮肤,刚刚用了一分力,心里就有一根弦被挑起来了。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他再恐惧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里的泪水早就从眼角滑落了一道又一道,水幻掐着他的手再没有继续用力,她看着他,脑中想起的,是自己十九岁生日那天,正好与司昀一同进宫赴宴,当时两岁的小皇子,大约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就从人群里跑到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抬起一张小肉脸对她笑,还用那软糯的声音说:“幽姨生辰快乐!”
她与他只打了这一次交道,但是,她倒是有些喜欢这孩子的机灵。
“净勋!”
这样温馨的回忆把她复仇的心即刻冲淡,她猛地松开自己的手,走出床榻的位置两步,接而转身背对,用力呼吸:“让情报处的人把他的记忆清洗了!洗的越干净越好!”
“是!”净勋见状连忙领命,与那两个情报处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快走了两步过来捧住了小皇子的头颅,那孩子顷刻间,就昏迷了过去,水幻半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又一扫和裕和皇帝的尸体,一个拂袖,使用瞬移术离开了这座寝宫。
孤身离开之后,时隔五年,水幻再次来到了司昀的陵墓,这里看起来时常有人打扫,竟是一根杂草和积雪都看不到,水幻就这样站在墓前许久,然后拿出那个装了红珊瑚珠子的香囊,将它丢进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小木盒中,又把这盒子埋入碑前冰冷的泥土。
“义父,阿幽这次一走,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墓中的人自然不能回应她只言片语,她也仍旧觉得,这样的告别,很有意义:“我杀了和歆和裕,报了国公府的仇,或许,你会怪我吧?可是……可是这口气憋在心里,真的太久了,再憋下去会生病的,”
鼻子忽然泛酸,轻笑的脸上,已经有双眼的视线模糊:“这些年在昊暄国,我的性子变化有些大,义父可能还不习惯我这种说话方式吧,不过,哥哥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跟我说话的,你们在那边,如果有机会可以认识认识,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还有那颗红珊瑚珠子,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还给你。这珠子和你一生的积蓄,原本该交给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保管,你我婚约作废多年,我再带在身边也不那么合适,而且,我有这柄玄色金龙的匕首,已经足够。”
左手轻轻握住匕首刀身,水幻擦了一把眼泪,想着若是墓中的一百七十六人能看见,她也要展露自己最好看的一面:“义父,谢谢你的成全,还有铃铛,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说好的陪嫁丫鬟却缺席了呢,你怎么也,学会说话不算话了呢?”
……
眼前仿佛有当年聪慧可人的小丫头,正是十七岁的年纪,日日漾着明朗的笑脸,又是极懂事的性子,她的模样,过了多少年都不可能忘记,只是一眨眼,那个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水幻忽生感慨:假的东西,从来也留不住。
“那么,我这就要走了。”她把右手轻放在胸口的位置,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陵墓:“中原八年的点点滴滴,我会永远都记在心里,义父,大师姐,三师兄,五师兄,九师姐,铃铛……还有……大家……我们就此,说再见吧。”
她潇洒的背影迎着冬日的寒风渐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