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强子拿着盆子出来给婆婆打水,看到几个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推着一个推车往急救室跑,他一眼就看到了哭喊不停的谭燕和心急如炙的杨桐的哥哥少峰,他丢下盆子跑过去,看到杨桐面色苍白地躺在推车上,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使劲扳开围着推车跑的医护人员,大声地嚎叫着:“桐儿!桐儿!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推车上的杨桐看到心急火燎的强子,眼眸里的恐惧瞬间消失了许多,温柔的眼泪填满了整个眼眶,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消失在浓密的秀发里。她费力地抬起手,握住强子伸过来的大手,虚弱地喊了一声强子哥。
杨桐被送进了急救室,强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少峰:兄弟,放心吧!桐儿学过散打,身体素质很好,不会有事儿的。
强子抬起头,眼眶里泪水汹涌:哥,桐儿,桐儿到底怎么啦?
谭燕:被火车挂了。
强子:她怎么可能被火车挂?我刚刚才把她送到铁路口的。
谭燕:是我亲眼看到的。
强子:亲眼看到的?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不提醒她?
谭燕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杨桐怎么一下子栽倒在铁轨上,又那么飞快地滚到铁道里。面对强子和少峰,她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拼命地摇着头。
医生出来了,说伤者只是有好几处擦伤,没有生命危险,正在里面处理伤口,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还是要在医院住个十天八天的才能下地活动的。
杨桐包扎好伤口,被安排在外科病房。对于自己这次的遭遇,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昨天晚上强子把她送到铁路口,本来还要送她过铁路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到了铁路口,也就相当于到家了。因为医院里还有婆婆,杨桐便让强子回去,自己过铁路就是。她看着强子走进巷子,消失在黑暗里,便准备过铁路。当时她也看到了对面的嫂子了,但是一列火车驶来,她只感觉背后有人猛地推了她一下,她便失去重心跌倒在铁轨上。她练过散打,倒地的那一瞬间顺势一滚,滚到了铁道里。黑压压的火车从自己身上擦过,她当时想自己这次一定是死定了。可当火车的“轰隆”声刚刚从身上越过,她便听到了嫂子的哭喊。杨桐笑笑说,看到嫂子跑来,她才敢放心地昏过去的。强子把杨桐纤细无骨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忏悔极了,说要是自己当时坚持送桐儿过铁路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要怪自己。
少峰是警察,他想的当然不是该去责备谁的问题,而是究竟谁人会这么狠心,要对这么一个女孩子痛下杀手!妹妹是被人在火车开过来的时候推倒在铁轨上的,很明显此人是要致妹妹于死地!妹妹为人随和,从不惹是生非,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谁会这么大胆会这么狠毒呢?他思来想去,自己才调来这里不久,人都不认识几个,自己也不可能结识什么仇家。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少峰一身干干净净,不怕人在后面流言蜚语,查处意欲杀害妹妹的凶手,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于是他报了警,城东派出所刘所长负责调查此案。
这个案子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谭燕当时只看到妹妹就背对着铁路站在对面,这从杨桐那里能够得到证实,那时候他是在目送男友强子回去,一直看到强子的身影走进巷子消失在黑暗里他才转过身来准备过铁路。那么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杨桐最后接触过的人是强子,但是杨桐自己都说她是目送强子先走的,何况,杨桐是强子的秘书,任何认识他们的人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抛开这点不说,强子完完全全没有杀害杨桐的动机,杨桐本人和哥哥嫂子都承认这一点。杨桐之前给嫂子打电话说在医院陪同事,实际上看望的是强子的婆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辈子住在这里深居简出,左右邻居都没有红过脸,更不要说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那么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嫂子谭燕,但是谭燕和小姑子杨桐几乎是死党,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她怎么可能要去杀害杨桐?再说杨桐自己也可以证明嫂子在她出事的时候是一定在铁路的对面的。刘所长调查了杨桐的资料和平时的人际往来,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性格开朗,但是谈吐举止绝不超出原则,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不可能结下什么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而且,公司的上上下下她都一视同仁,相处得很融洽。从她的电话簿里,也大都是家人和亲戚,除了就是同事,还有就是同学,几乎都在外地,她不是在本市上的大学。
调查了一圈,案子纹风不动,丝毫没有一点进展。但是,这绝对是一起杀人未遂案,而且,凶手很可能就是杨桐熟识的人,刘所长可以肯定。因为在大冷的冬夜,有谁会在刺骨的寒风里暗暗尾随一个人到12点?除非那人是神经病,路过铁路碰巧遇上了杨桐。东城区不大,也偏僻,多是这里的常住人口,外来人口屈指可数。刘所长调查了派出所的案卷,近十多年都没有过神经病伤人的案件。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个神经病伤人的案子,但是都过去接近20年了,那个神经病患者从那次后就被送到了神经病医院,几年后因为患食道癌早已经死了。案子似乎进入了僵局。
谭燕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人,就在自己眼前被推倒在铁路上,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干这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