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这个巢穴对静静来说很大,但很空,椭圆形的巢勉强能分辨出地面和墙壁,除了洞穴深处堆了几堆红褐色半固体外什么都没有。
静静站起身拍拍裤子,会意地快步走到到虫哥身旁。
她看虫哥好像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探头看了看外面,又缩回来。
静静理解地说:“没关系,只有十几分钟了,很快我就可以回去,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我就坐在这。”说着她真的抱膝坐下。
虫哥半边头探在外面,两只眼中重新映入繁星,两只眼聚焦在静静身上。
虫穴外面有些奇妙的嗡鸣,从通译器传进来,应和成一种漂亮的低语之歌。
虫哥另外两只眼眸转动,扫视虫穴外。
片刻,它对静静说:“你应该去见我的王。”
静静愉快地说:“好啊。但是这次的时间不太够了。”她指指手表。
虫哥的视线迅速被她的手表吸引,但很快拉回来。
它不太熟练地跟静静解释,它是族群中的先锋战士之一,如果不是不小心踩爆了五颗女王新产的卵,被罚来铲幼崽屎,离母巢中枢远,暂时切断了和母巢的弱电信号,它吼出第一声的时候就会有人赶来,联合绞杀掉她。
“唔,那我还真好运。”静静说。
“你被派来铲屎?所以这些土堆是幼崽屎?”她又问。
“……”
虫哥明显不怎么想说这个。
“你应该去见我的王。”它又重复了一遍。
静静发现虫哥的脑子有点呆。
“下回吧。”静静也顺着它重复,“还有几分钟我就要走了。”
虫哥的甲腹再度像排浪一样波动起来。
波动持续了一会,它发出一阵通译器无法翻译的窸窸窣窣,接着从口器中挤出几个连段的音调,听上去像蛇类嘶嘶的低鸣。
“咕?”静静学着它的声音疑问。
“在战场上,我的兄弟们可以这样呼唤。”它说。
“哦,是名字啊。”静静说。
不我还是决定叫你虫哥。
她学着虫哥的发音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最后静静折中,取了通译器中最像的一次翻译。
“索西斯。”
她试着叫它,虫哥发出一串赞赏般的窸窣声。
抬起手又看了眼表,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表盘上提前设好的终点开始亮起倒数。
静静在倒数中吸口气抬起头,对虫哥说:“那么,我要回去了。这一个小时谢谢你愿意和我交流,希望未来的哪天再见面吧。”
她挥挥手,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再见啦索西斯,你的眼睛很漂——”
【——】
像被什么猛然钩走,话语没有落地,矮小人类的身影就不见了,巢穴里只剩下静默。
“……”
索西斯条件反射齐竖的甲刺立了一会,慢慢收了回去。
一段窸窸索索过后,它喉管上的小喷口再度张开,数条金色的触须伸出来,抓取静静待过的地方残留的气味素。
触须舞动了一阵。
抓取完后,索西斯转过身爬到外面,攀着巢穴断崖般的侧壁下去,爬到很远的洞穴里,不一会背了一大坨红褐色的东西过来,丢在虫洞深处。
很快它再度爬出去,然后又回来,继续周而复始地做着这件事。
“——亮。”
【噗】
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静静被时空裂隙吐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垫弹了两下,接住了她的重量。
眨眨眼,静静坐了一会,搓搓脸起身走到书桌前。
取下斜挎小包,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摊开在待办记事项里写上:八个钛合金盆。
写完她往后翻翻,在空白页列了个新栏,写上了几条有关虫哥的事,末了,她在名字底下的括弧里填上:【橡皮糖味】。
整合好信息,静静把挎包完全上下翻开,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
小挎包是毛毡做的,缝得歪歪扭扭,包面上还戳了静静自己剪的小象,看上去很不结实,但这其实是半年前其他世界的魔法师朋友送的。
那个世界就像静静玩过的网游,而她的朋友是个近战法,能砍能抗还点亮了缝纫技能树,虽然魔法师大哥张飞一样的双手证明他实在没有多少缝纫天赋。
不过小毛毡包虽然做工很辣鸡,但被高防加固过,里面扩容了八十个格子,无论多重的东西收进去也只占一个格子。
多亏了它,静静的日子比刚开始穿越,仅凭运气活下来时要好太多了。
不仅是礼物,更是诅咒。
开始时,也兴奋过,恐慌过,也哭过笑过难受过逃避过。
甚至直到现在,有时还是会哭。
像这一刻。
静静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抽了张纸巾擤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