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婚期提前。
袁修走后,府中下人给弦合送来一张纸条,是江叡约她到南山寺相见。
寺中桂花漫天,弥漫着香馥之气,秋水怡人,江叡面湖背对着弦合,一身黑衣,袍袖委曳,隐约能看出上面用金线缕出的暗纹。
她将跟着的人留下,独身上前,并排站在他身侧,盯着水底游曳的鱼儿,阴阳怪气道:“戏演得挺好啊,又是质子,又要去长安,将我骗的团团转,很有意思是不是?”
江叡含笑看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诘问。
“彼时大局未定,我若是太早跟你说了,最后若是没有成事,那岂不是连累你空欢喜一场。”
弦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却又困惑了:“真是奇怪,你父侯怎么会答应……”
前世这对父子可一直是冤家,江砚道既要指望儿子为他开疆拓土,又一直忌惮着他,到最后被江叡逼的退了位,还是不情不愿的,怎么今生倒是这么想得开?
江叡低低咳嗽了一声,眼神略有闪烁:“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可疑,真真是太可疑了。弦合暗自揣摩,都要成亲了,他怎么还是一副藏着掖着的模样。
“你这样可不对,咱们都要成亲了,应该彼此坦诚相待。”
江叡挠了挠头,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弦合陡然睁大了眼,惊恐万分地看着江叡:“你是说……他也……”
江叡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腰上,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们两个重生是因为早早死去,且带着极大的遗憾,照你的说法,你死的时候你父侯还活着,那他怎么会……”
江叡叹了口气:“我问过他许多次了,他总不肯说。”
弦合靠在他身上,望着碧波荡漾,又添了几分愁绪:“江勖肯定不会痛痛快快入长安为质的,袁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齐家,那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往后的路可好像比从前更难走了。”
江叡沉默片刻,道:“旁的不论,齐家断不敢在你我的婚事上动手脚。我特意留了长安使臣观礼,他们最怕藏留摄政王后人一事被长安那边的人察觉,所以投鼠忌器,至少在长安使臣还在陵州的这段时间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长路依旧漫漫啊。”
西风吹动起衣袂,缎子绞缠簌簌作响,江叡的瞳眸黑得犹如夜幕下的瀚海,深邃而幽澈,温脉地看向弦合,道:“可我却觉得岁月静好,很是心满意足。”
他的眸光静澈且深沉,唇角的一抹笑幽淡而温恬,是那么的有感染力,让弦合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是呀,不管外面有多少强敌环伺,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的,这样的岁月堪称静好。
“余弦合!”
一声从天而降、铿锵有力的喊声将两人之间的静好氛围驱散了个干净。
弦合从江叡的怀里探出头循着声音看去,见许久不见的陈麝行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身后的仆从被江叡的随从拦住,只放了她自己进来。
她有些头大,挣开江叡的怀抱,慢吞吞、不情不愿地朝陈麝行走去。
“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见三公子了吗?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吗?这才几天啊,你们都定亲了,余弦合,你个骗子!”
弦合推开欲上前替她解决的江叡,低声道:“我自己来。”她不由分说地拉扯了陈麝行往外走,一路小跑,穿街走巷,到了晚楼。
“你给我的十斛明珠我花了,用它开了座酒楼,那个……我把它赔给你,行不行?”
陈麝行叉腰站在路中间,瞪大了眼睛看这朱瓦飞檐的二楼小筑,门庭热闹,客自云来,不禁赞叹:“你也太厉害了。”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饱含怒气的声音破街传来:“余弦合!”
弦合只觉头发闷,眼发花,这又是谁啊,江叡在外面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债?
见齐沅湘迎着秋风而来,任鬓前几缕碎发被吹得凌乱,秀眸圆瞠,恨恨道:“我和君侯自幼定亲,是有婚约在的,你竟跑出来横刀夺爱,真是不要脸!”
酒楼前人本来就多,又被她这样一叫唤,乌央央围过来许多,将她们团团围住,看起了热闹。
这些人的围堵似乎是给齐沅湘涨了威势,她越发觉得自己是站在道德的高峰,几分委屈,几分义愤填膺地继续指责她:“你当初跟卫家公子眉来眼去,不出几月,又转投君侯怀抱,身为女子,竟如此水性!”
她指尖莹白,颤抖着指向弦合,面颊沁出了几行清泪,纤弱的身体气得发颤,越发惹人生怜,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对着弦合指指戳戳,责难与她。
第52章
弦合瞥了眼身侧正看好戏的人群,反倒冷静下来了,方才对着陈麝行时有的心虚此时全然不见,只抱起了胳膊,微抬下颌,倨傲清冷地睨着哭得瑟缩的齐沅湘,讥嘲似的笑了几声。
“齐大姑娘,你口口声声自己跟君侯定有婚约,我倒不清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