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理论也是他第一次听见。
“有风,我不知道你在越国拥有着怎样的地位, 可是接触的大抵都是这样的思想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呢?百姓是什么,其实就是水啊,所谓的统治者就是舟,而你们看不起的百姓,倒恰恰成了水。”戚慈又踢出去了一块市侩,说道。
莫名的, 有风觉得他看着戚慈踢石块的模样心口有点疼, 这下脚也颇凌厉了些。
“你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从前, 没有人同我说过这些。”有风耸肩,看着戚慈说道,他的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他好像天生就缺乏表情一样。“戚慈, 你这么做, 他们就懂得感谢你了吗?你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对你说过一句感谢呢。”有风挑眉问道。
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群人好, 可是似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感恩的心呢。
“你从何知道我的名字?”戚慈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可是这不是重点, “他们不知道感恩?不,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感谢都需要放在嘴上的,面上慈善的人,心不一定就是善的,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好啊。”这人倒是奇怪了,出身王室,似乎还没有她看人看得准呢。
事实是有风根本就没有怎么认真去看族人们,他就是随口说出来气一气戚慈的,等到他当真认真看了,这才惊觉出他眼前这个女子在这个部落之中有着多么高的地位。
每一个人,路过的时候都没有打扰她,而是远远的合手鞠躬,这应该是一种礼节,但是显然,没有人会对他做这样的礼节,可以推断出这样的礼节,他们是给在他们看来地位崇高之人的。
也就是这个所谓的神女大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风微微低头,问道:“那你这样问一问,他们就能变成另一个样子了吗?”在他看来,这些人和外面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不能?一次不能,就两次,两次不能就三次,慢慢的,他们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总会有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会思考,会提议。上面的人做的不好,他们会想换一个好的,上面的人做得好,他们会极力去拥护,这样恐怕比外面的麻木的来得好得多吧。”戚慈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同有风讲这么多,也许这个人让她觉得还没有那么的无可救药吧。
至少他的眼神还是清澈的。
“思想的禁锢远远比**的禁锢来得可怕和痛苦,一个人他的灵魂若是自由的,那么哪怕禁锢住他的**,他依旧是自由的。”最基本人权,不应该是思想和**的自由吗?为什么都说古代的平民是没有人权的,那是因为他们从思想到肉\\体,统统都被禁锢着。
戚慈说完没有再看有风,转身就要离开,她压根没有理会有风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震撼。这一番话,他听过,在别人的口中,在一个同样很推崇胡山先生的人口中,他听闻过这句话。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子,他说:“思想的禁锢远远比**的禁锢来得可怕和痛苦,一个人他的灵魂若是自由的,那么哪怕禁锢住他的**,他依旧是自由的。”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一石掀起千层浪,这句话立马就戳中了一些老臣的肺管子。
“荒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笑之极!”这些老臣三言两语,一个个直接就将名头定了下来。有风当时斥责了一番,却也没有多加理会,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这番话是胡山先生所说,待知道了已经晚了。
他的肱骨之臣们,都觉得这番话荒谬极了。
什么思想,什么**,什么灵魂,统统比不过两个字--权利。有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朝中上下一致反对胡山先生入朝,原来如此啊。他糊涂一世,没想到这辈子倒是早早就看清了。
若是那些平民百姓们都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们还如何掌握权利,掌握着思想的制高点却制裁别人呢?不能了吧。
他上辈子又何尝不是呢。
有风看着戚慈的背影,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若是搁在以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竟然这天下还有能三言两语就将他劝服了的人存在,现在他终于相信了,因为他的心中已然动摇了。
而这,只是因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的三言两语。
突然,戚慈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只是平淡说了一句:“你既是身子已经大好,便下山去吧。”这人留在部落之中,早晚要成个祸害,还是早早送走为好。
这话说的,有风立马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气息微弱道:“哎呀,我的头好像开始疼了,真的好疼啊,戚慈,真的疼。”他这强调得,虚假得戚慈都不忍心戳破他,可到底是拿这人没有办法,打不得赶不走的,活脱脱一块狗皮膏药。
“你先回去,我找大巫来给你看看。”说完,她就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有风躺在床上,开始回忆从遇见戚慈开始到方才的总总细节,有些地方太违和了。为什么他问胡山先生在哪里,所有人都不说话,将话语权交给个了戚慈?他最开始以为她是胡山先生的女儿,现在看来不一定,可是若是因为她神女的身份,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一定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他既然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那不若直接去问戚慈就好了啊,他自己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呢?有风拍了一下脑袋,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摔傻了吧。
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