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七个人,就没讲究男女分桌,团团坐在一起,姚心萝的左手边是梅香雪,右手边是姚敦臹。梅香雪的左手边,黎若澜原本要坐,却被孔意秋抢了位子去。
大礼数都没注意,这食不言的规矩,就更不会去遵守了,何况有梅香雪和孔意秋在,就想讲究都讲究不了,这两人什么事都能杠上。
“你才低人一等了,自以为了不起,还瞧不起人家商人了,我师兄就是商人,士农工商,我师兄排第四,你当兵的,排第几啊?在这里死吹。”梅香雪拔高音量地嚷道。
“恶婆娘,你瞎说什么?我几时说商人低人一等,我几时瞧不起商人了。”孔意秋又急又气,晒黑的脸,胀得通红,“师兄,我没瞧不起你,我真没瞧不起你。”
“我知道,孔兄弟不必着急。”黎若澜耳聪目明,就算他没用心听,距离这么近,他还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能从芙蓉鹅片,扯到行商上去的。
“师姐,你误会我秋表哥说得话了。”姚心萝夹了一筷子清蒸草鱼放梅香雪碗里,笑道。
梅香雪是很信服姚心萝的,缩着脖子,问道:“小师妹,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文绉绉的,我没太听懂。”
“没听懂,你就指责我,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恶婆娘。”孔意秋占理了,气势上升。
梅香雪回头白了他一眼,“小师妹,你说说,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此其大经也。这话的意思,不是说商人无财没智。这话的意思是,在没有财力的时候,应该努力创造财富,等有了财富后,就要靠才智来经营,财富多了,就要努力争取赚钱的时机,这才是发财的常理。”姚心萝浅显地解释道。
梅香雪笑,伸手搂住姚心萝,“还是小师妹好,说得话,我都听得懂。”
“你当我心表妹,跟你一样,大字不识两个。”孔意秋撇嘴道。
梅香雪松开手,道:“大那来得两个。”
“不学无术这词,就是专门给你预备的。”
“不学无术,不学无术,你个笨小子,你就知道说这四个字,你有能耐,换个词成不?”
“不换,就这四字,你不学无术。”
“你才不学无术。”
“是你不学无术。”
“是你。”
孔意秋一挑眉,问道:“那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学无术?”
“我当然知道。”梅香雪梗着脖子,心虚地道。
“说来听听。”
“说什么说,你还我给你解释意思,可见就是你不学无术,我可以为你师了。”梅香雪洋洋得意地道。
“教我的先生,全是有名的大儒,我也是不乐意走科举,要不然三年后,我定考个状元给你瞧瞧。”
“吹,使劲吹,天上的云都是让你吹散的。”
两人又杠上了,其他人也不理会他们,黎若澜、萧浚和姚敦臹三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李恒始终沉默着,吃了半饱,就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姚心萝不时瞥李恒一眼,虽然胡子遮住了他的神情,可她还是感觉得出他情绪不高,暗自揣摸出了什么事,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好多问。
热热闹闹吃完这顿饯行宴,黎若澜多喝了几杯,有点微醺,这棋局自然就没办法继续了。
一行人下了楼,姚心萝接过伙计递来的两食盒,送到黎若澜面前,道:“师兄,这是店里的糕点和肉丁,你带在路上吃。”
“谢谢小师妹。”黎若澜笑道。
“师兄不必客气,一路平安。”姚心萝笑道。
“小师妹,你太偏心了,就给师兄准备吃的,不给我准备。”梅香雪嘟着嘴道。
“恶婆娘,你也要出远门?”孔意秋问道。
“没有啊。”梅香雪道。
“没有,你做什么要心表妹替你准备吃食?”孔意秋问道。
“糕点和肉丁非得出远门才能吃啊?”梅香雪嘟嘴道。
“你这个恶婆娘,就快吃成肥婆娘了,还天天惦记着吃,你小心,有天吃得胖成肥猪,门太窄,你不出去。”孔意秋嘲笑地道。
“门那么宽,人不可能胖得走不出去,你小吓唬我。”梅香雪道。
“你可以试试。”
这两人斗上了嘴,斗得不亦乐乎。
站在不远处的李恒是黯然神伤,他还记得去年姚心萝出城送他,是空着手的,她对这个姓黎的,很不同。李恒却忘了,姚心萝当时,并不知道他要离京,又是被萧浚临时拽过去的,她上哪为他准备吃食?
黎若澜和梅香雪先行离去,姚心萝不打算在街上闲晃,她也小酌了几杯,要回家去歇息。姚敦臹对萧浚道:“你和秋弟先过去,我送我妹妹回去了,就过去找你们。”
“姚四弟,你随他们一起过去,我有事找老国公商议,我送姚妹妹过去。”李恒走过来道。
姚心萝自觉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心里果然是有事,笑道:“四哥哥,你和七哥哥、秋表哥一起过去,让李哥哥送我回去。”
李恒行事一向稳重,姚敦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把妹妹交付给他,和萧浚、孔意秋走了。
姚心萝上了马车,李恒翻身上马。进了梁国公府,到二门处,姚心萝下了马车,道:“李哥哥,我陪你过去。”
“有劳姚妹妹。”李恒笑道。
姚心萝是主人,领路要在前面领,可是李恒是男人,她走在他前面,也不是太合适,走到后面那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