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燃燃,天上烟花盛放,应着宫宇凄静孤寂。
三人在玲珑阁用了晚膳,凤朝沣果真留在这守岁,不回威武堂了,兄妹三人便下下棋,闲聊些趣事,除夕的夜总是过的慢些,好在今日三人凑在了一起,时光也好打发些。棋也下了,凤朝沣军中的趣事也听腻了,至了下半夜,倒是凤朝沣第一个倒下睡着了。
凤朝阳让子衿拿了厚厚的毯子为凤朝沣盖上,回头见凤朝歌正坐在烛灯下绣着什么,很是入神,便起身走到一旁的窗前,轻轻推开窗子,今年的除夕未落雪,空中皓月皎洁,月光如水淋湿了庭前的地面,白日里奴仆们挂着的灯笼此刻在微微的寒风下摇曳着,透着红晕温馨的光,阁外梅花飘香,枝干交错,树影婆娑。
凤朝阳静静的站在窗前,寒风透过敞开的窗牖吹起她鬓间的碎发,凤朝阳抬手别在耳后,将手指打在窗槛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窗槛上。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样的鲜明又那样挥之不去的霸道。
他就站在这扇窗前,一袭紫衣飘飘,真正的矜贵俊逸,他的声音揉碎在冷风里:“新年快乐。”凤朝阳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她看着外面的圆月想,不知现在萧景尧在做什么?
远在百里外的阆中,萧景尧在军中巡视了一圈,将士们兴致很高,几乎每走一个营地都要喝上几碗,阿阳跟在萧景尧身后几次想拦着,都被萧景尧制止,他只好看着萧景尧接过将士们一碗一碗的敬酒,奈何萧景尧就算酒量再好,整军走下来,最后回营时步伐也有了些踉跄。
阿阳煮好醒酒汤递给萧景尧,萧景尧挥了挥手,他有些摇晃的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双臂支在窗槛上,他眯着醉眼向外瞧,今夜的阆中倒是月光皎洁,月亮高高圆圆的挂在上面,萧景尧扯嘴笑了笑,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干什么,不知道她有没有听他的话,不要对萧与哲下手……不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有没有想他。
阿阳见萧景尧站在窗前,拿了狐裘从身后给他披上,随后对他道:“主子,回纥那边出了些动静。”
萧景尧闻言回过神,原本带着醉意迷离的眼神恢复了清冷,他侧头看向身侧的阿阳。
……
凤朝阳站在窗前正出神,突然一个温热的东西罩了下来,凤朝歌将狐裘披在凤朝阳身上,站在她的身侧也望向窗外:“想什么呢?”
凤朝阳裹紧身上的狐裘,笑了笑:“有些困了,吹吹风。”
“困便睡吧,有姐姐守着便好。”
凤朝阳闻言笑着摇头:“我明年可不要再被你们嘲笑了。”
凤朝歌闻言也笑,似乎有些无奈:“你呀。”
姐妹俩在窗前沉默的站着,似乎各怀心事,直到凤朝沣翻身一不小心翻下了暖塌‘咚’
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姐妹俩才回过神,凤朝歌连忙跑去扶坐在地上还有些迷糊的凤朝沣,凤朝阳见凤朝沣睡眼惺忪的模样,‘噗嗤’的笑了出来。她又看了看窗外,伸手合上了窗子。
这夜凤朝阳如愿守到了黎明,按照她的话,明年她就可以嘲笑凤朝沣了。除夕一过便是真的新年了,北楚八十年。
北楚八十年,四家八方正喜气洋洋,唯有萧与哲的头顶笼罩着阴霾,不知为何坊间流言四起,甚至传到了宫中,说镇北将军不惜冒着被撤兵权的风险也不将女儿嫁给他,是因为他之前曾派人劫过凤大小姐的马车,想让她下嫁自己的一个谋士,最后劫错了人,倒霉了凤府的其他小姐。今早父王沉着脸叫他过去质问,他自是不敢承认,回府后连忙派人去查,却查出来消息是从李廷后院穿出来的,萧与哲压着心底的怒气唤人叫李廷来。
李廷未想到新年第一天到平王府便是一顿训斥,当他听完萧与哲所说,连忙否认,说就算凤朝玉再不想嫁给自己也断是不会将这丑事传出的。萧与哲让李廷回去查,给他一个交代。
李廷走后,萧与哲坐在书房的桌案前,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颓废,九王夺嫡,他本就不占优势,自己的生母不得宠,母家这边又没有强大的势力,还要靠着他们照拂,本以为李廷若是娶了凤朝歌,日后凤朝阳再求着凤乾雍嫁给自己,那镇北将军府的兵权就全在他手上,却不想不知从何时起,错漏百出,李廷娶了个无用的妻子,凤朝阳对他也没了之前的痴恋热络。
先前不知圣上为何突然指婚凤朝歌给自己,他若是娶了凤乾雍的嫡女还是圣上赐婚,那他那几位兄长不知要如何打压他了,他正想着如何推脱,不想凤乾雍先惹怒了圣上,拒了婚被撤了兵权,他也算松了口气,不必未这件事再操心,却不想突然传出这种流言……而且愈演愈烈。
萧与哲揉了揉眼窝,随后睁开双眸望着窗外微微眯眼,凤朝阳这个棋子不能再生变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