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期间,古苍生做了一个难忘的梦。
恍惚之中,他站在一座像是由整片连绵山脉开凿而成,无比巍峨的祭坛前。
山下黑压压一片,有人有妖,有长逾百米,高若山岭的骨龙;有身负十八羽翼,头顶烈日的天使;更有双手合十,诵经朗朗的大佛和吞噬星空,容纳八方的盖世神魔。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三千世界众生尽皆汇聚于此,齐齐地跪下来,朝古苍生叩首。
不,不就是朝向他!
古苍生猛地转身,抬头望去,只见祭坛上屹立着一尊与天地齐高的巍峨雕像,其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俯瞰着他,冷漠地喝问道:“你,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古苍生大声质问。一言出,天地崩!
“桀桀桀,桀桀……”
一阵阴冷的怪笑声中,古苍生只觉天旋地转,乾坤变幻,他被卷入无穷无尽的漩涡深处,挣不脱,逃不掉,周始反复,没有尽头。
“啊!”古苍生一声大叫,醒转过来,挺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房间的大床上,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只是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地湿透。
“是梦吗?好古怪的梦……”
………………
与衣独行一战后,古苍生收获颇多。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换了身衣服后,便觉口渴难耐,于是泡了壶浓茶,小酌两口之后,甚感乏味,不由得自语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传来:“古兄想饮酒,怎地不来找小弟呢?”
一袭锦袍,面若冠玉,俊比再兴,美若好女,却是段阳到来了。
古苍生讶然道:“你怎么在此?”
段阳轻轻一笑,却是没有再取出折扇,而是拂了拂衣袖,傲然道:“这淮汉县城,就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纵使县衙又何如?”
“上回喝地不够尽兴,古兄现在既然想要饮酒,可赏个面子,喝个痛快!”段阳相邀。
“有酒喝,当然去。”古苍生自不拒绝,也不取裂胆寒枪,就背负双手与段阳走到外边。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天色很晚,乌云飘飘,月黯星稀,算算时辰,都快到半夜了。
“现在这会儿,大多酒楼都关了门,我带古兄去个好地方,那里的酒,可算是一绝了,那滋味……啧啧。”段阳领先两步,走在前头,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古苍生仰头望天,忽地一笑,白净的牙齿微寒。
乌云或聚或散,天边那一弯残月,淡淡的散发着幽寒的冷光,街道上已无行人踪迹,两旁也没有多少灯火,一片寂静中渗着些许萧条瑟索,微凉的夜风拂过古苍生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笑着,双眸愈发的明亮。
这是一个大好杀人夜。
城中内河的石桥畔,格外的森寒,据说桥边的第二棵柳树下,埋着十六具尸体,每当夜深人静时候,便会化作厉鬼索命。平日里很少有人敢来此地,而今夜却是攒动着不少人头,细细数来,不下二十人。
为首之人却是一名阴翳青年,正靠在那株柳树上,不耐烦地叫嚷道:“快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此人,正是义勇庄的少庄主张磊,却不知深更半夜的,他带着孟益,黄姓大汉以及一干人马,等在此处,是为何事。
黄姓大汉低头不语,似是在打盹,老者孟益面朝河水,陷入沉思。
一名红衣小厮见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壮着胆子上前说道:“少庄主莫急,御剑门既然收了咱们的钱,想必也会将事情办好。那小崽子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该死的小崽子,敢抢本少爷的金钱花,等逮到他,我要先剥皮,再抽筋,然后剔骨挖心,一定让他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像狗一样跪地求饶!”张磊咧着嘴,狰狞地笑道,他眼冒绿光,幻想着之后会出现的场景,整张脸都扭曲了。
义勇庄等人在此,原来是为了截杀古苍生!
好一会儿后,张磊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作大方地拍了拍红衣小厮的肩膀,说道:“你很不错,这次回去,我会禀告爹,亲自帮你请功的。”
红衣小厮顿时大喜,点头哈腰连连说道:“多谢少庄主,多谢少庄主大恩,少庄主有识人之明,能人善用,必会振兴义勇庄,称霸淮汉县指日可待啊!”
张磊听在耳中,极为受用,大有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妄姿态。
孟益站在河边,将一切都听在耳中,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很是惆怅。年迈的他白须白发,有些佝偻,望着漆黑的远方天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古苍生的卓然之姿。
孟益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义勇二字,到底什么是义,勇究竟在哪里?”
他这样想着,忽闻一人低呼:“来了来了,大伙儿快做准备!”
孟益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间石屋的拐角处,出现两道身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古苍生自然也注意到前方的人马,更察觉到阵阵四伏的危机感。他一拍段阳的背,似笑非笑地问道:“段兄,不是去喝酒吗?走了那么远的路,酒家在何处啊?”
“黄泉路上,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段阳脚步一顿,转身说道,话语声格外阴冷。
“哦?段兄可是说好与我对饮的。”古苍生神情带着几分玩味。
“待杀了你,我自会痛饮鲜血为酒,也不枉我与古兄相识一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