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的确拿不准范丽丽的立场,身处如此复杂环境中,他不能不谨慎。范丽丽出身显赫,又是成人,她不可能没有政治立场,最起码有政治倾向。她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像个纨绔子弟,到底是出于本真,还是故意为之,廖承东有疑问。他后悔那时没跟陈克详谈过她,不知道是她主动追求陈克,还是陈克主动追求她,他也不知道她跟陈克的恋爱之路走到何种地步。但有一点,廖承东是清楚的,范丽丽对姐姐范媛媛并不好,如此心冷之人,心不存大善,指望她能心系苍生,廖承东连说服自己都难。他还有一个疑问,范丽丽为什么在陈克死后才将母亲的那根簪子交给他,这根簪子真的是陈克交给她的?
“范丽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陈克将簪子交给你时,都说了些什么?”
果然,范丽丽的心迹表露出来了,“廖辉,看来你对我有戒心,这样吧,你要配合我做好一件事,这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什么事你说吧。”
“我知道你认识廖宏波,带我去会会他。”
“我不认识他,你要见他干吗?”
“我刚才说了,还要我强调吗?”
廖承东想,也许这是一次彻底弄清范丽丽身份的机会,就说:“之前,通过陈克我认识他的一个手下,我只能试试。”
范丽丽说:“我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我只要达到目的。”
答应是答应了,可他也答应了龟田,就说:“龟田小队长把我还有我的人都调去上山打虎,这几天怕没时间。”
“我也去,我的枪法不错,可以帮你。”范丽丽说。
廖承东觉得没有理由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去南山之前,廖承东做了一件事。他将那只公鸡安顿好了,他不想束缚它,让它待在篮子里,就像以前范媛媛对它那样,他将它放养在自己的屋里。他抚摸着它,从颈子到身子到尾巴,一遍遍抚摸着,就如同在跟哥哥廖辉亲近。那鸡喜欢他的抚摸,立即俯身趴在地上,仍由他抚摸着。他对它说:“你要乖乖的,屋里吃喝我都替准备着,不要闹腾,旁人听了就不好了。”那鸡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将翅膀半摊开在地,脖子贴在地面。廖承东站起身。那鸡也站起来,开始梳理起羽毛,只见它先是张开一只翅膀,用喙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再张开另一只翅膀,同样梳理一遍。然后,咯咯叫了几声,走到廖承东的脚边。廖承东蹲下身子,又摸了它一下,鸡也轻啄了他的手。这时,廖承东发现,一根羽毛粘在他的手掌心里。廖承东就想,带上这根羽毛吧,出门办事一定会顺利的。他就将那根羽毛收在贴胸的口袋里再出门。
他就去了纠察队办公室,真的看到范丽丽来了,男学生打扮,屁股后面还挂只手枪,倒有几分英气。范丽丽走到廖承东跟前说:“你还没我早呢。我们这就走吧。”
廖承东说:“我还没跟我的队员们说呢,你等会吧。”
廖承东就召集了他的队员们,下达到了任务。十几名队员大多是中国人,其中有一半的人不自觉中跟廖承东很亲近,愿意听他指挥。队伍中立即就有人表示异议。廖承东说:“能不能找到老虎不是我们的问题,去不去找老虎才是我们的问题。”
队员们这才同意上山。
廖承东带他的人马出了城,到了南山脚下,就见一群民工正在清理碉堡废墟,四个日本兵荷枪实弹在监工。廖承东一看,暗暗高兴起来。看来那晚的爆炸成果不小,龟田的人差不多都被炸死炸伤了,碉堡几乎成了碎片。
看到廖承东来了,龟田立即命令下剩的四个人中的两个跟他去山上打老虎,两个留下来监工。
龟田挥动了一下那短短的手臂,下令道:“进山打老虎。”就让廖承东带着队伍在前,他们断后出发了。范丽丽跟廖承东走在并排。
龟田大概认识范丽丽,刚见到那会就对她点点头,廖承东解释说:“范市长女儿范丽丽,主动帮我们来了。”龟田很礼貌地对范丽丽说了谢谢,不再多话。
天又灰暗下来,进山后光线更暗了。龟田似乎想起了一件事,跑到前头问廖承东:“你的那只鸡呢?找到了?”
廖承东摇摇头。
龟田说:“也是老虎吃了。”
为着壮胆,龟田命令所有人站成一排,拉网式搜寻。可这样做的效率很低,行进过程中,不时遇到大石头或者大石头,队伍也就无形中被分割开来。现在,他们遇到一块巨石,龟田的身边只有两个日本兵,其余人都跟随廖承东。龟田大概认识到这个方法对自己不利,马上命令廖承东带几个人去他那边。廖承东带三个人就过去了。范丽丽忽然喊道:“廖承东,你等等。”
廖承东停下脚步等她过来。
范丽丽气喘吁吁走到廖承东面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这南山我不止一次爬过,今天怎么这么累。”
廖承东说:“大雨过后,地面湿滑不好爬。”
范丽丽说:“也不是,我还冒雨爬过呢。有一次陈克带我爬过,我们还遇到个猎户,他帮我们打了几只兔子呢。”
廖承东听她说到猎户,立即警觉起来,以前他只知道陈克精心建立起来了一张情报网络,但并不清楚都是些什么人组成的。他问范丽丽:“猎户就住山里吗?”
范丽丽说:“我没问。陈克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