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稀稀落落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也随之稀松了。廖承东揉揉眼睛,不知为什么,房间正面并没开窗户。他想,不大可能是俞春红或许百良来找他,但也说不定,外面有枪声,说不定波田这会已出门,他们赶过来了。突然,他看到几束光线从门缝透进来,是院中那盏照明灯的光。廖承东小心蹲下身,从门缝往外瞧,果然看到一双腿,也只看到一双腿。他问谁呀,门外那人不答,敲门声却停止了。廖承东迟疑了一会再打开门,走廊里,大院里都不见一个人影。他关上门继续睡觉,此时枪声也彻底消失了。
天大亮时,廖承东被波田的保镖打门声吵醒,他起床就跟着他出了门。就见波田正站在院子里,对着南方出神。看到廖承东过来了,就问:“夜里听到动静了吗?”
廖承东说:“听到枪声了。”
波田说:“他们不敢进来,就乱放枪吓唬人,新四军就喜欢玩点小把戏。”
廖承东心想,可能真的是郭队长人要打过来了,就问:“他们到了哪?”
波田说:“跟我们的人根本就没碰到面,还远着呢。不过,那片竹林还是要解决的。”波田说着就带廖承东去吃饭。廖承东以为吃了饭,波田会带他回城的,但波田还是留了下来。他还给廖承东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把何凤建劝回来。
波田给了廖承东两个保镖,还让一个熟悉路的工人带路,廖承东几个人在山里绕来绕去,终于爬到了何凤建临时在半山腰搭建的帐篷边。
帐篷外,站着蹲着他的手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问他们,才知道何凤建还在睡大觉。廖承东进了帐篷,喊醒他。
何凤建见是廖承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廖承东说:“波田让我叫你回厂。”
何凤建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说:“波田就是个混账,凭什么派我到这来受罪,我不干了。”
廖承东说:“你别说硬话,你父亲都没提出异议,你有什么理由不干?”
何凤建没好气地说:“那也得等我找到范丽丽尸体再说。”
廖承东说:“你就不要费那力气了,我听说山沟很深,没人能下得去,你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舍不得丽丽,可又不是你推她下去的。你已经给她守了几天灵,她会感动的,这就够了,还是跟我回去吧,不要惹波田生气,对你没好处的。”
何凤建快速爬起来,大声说:“我就是搞不清楚,她不喜欢我,可也不至于跳崖呀。”
廖承东说:“她没说不喜欢你吧。”
何凤建忽然想起什么来,质问廖承东道:“我看那个假廖辉就是你搞的鬼,是你让他诱惑丽丽,她才不想跟我结婚,你说对不对?”
廖承东说:“没有的事,我也搞不清怎么出现了两个我,可是我肯定地跟你说,我没跟假廖辉见过面,更不会让他诱惑丽丽。”
何凤建忽然抓住廖承东衣领,咆哮起来:“你别在这装好人,我晓得是你教唆的,范丽丽她喜欢你。看到你这张鬼一样的白脸我就来气,你要对她的死负责任。”
廖承东感到脖子被勒得生疼,气都出不来了。
保镖急忙上来拉开何凤建。
何凤建继续骂道,“你也别在波田面前卖乖,指不定哪天你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是。我来平沙洲算什么?给我什么职务?一个月给我多少钱?让我看住许百良俞春红夫妇,我没那本事,工人们根本不听我的。你回去,就说我非要找到丽丽的尸体。”
廖承东说:“你不听劝,我也没办法,可是我还是劝你回去。”
那保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何凤建在发火。他立即上前制止他,将还在整理衣服的何凤建推到帐篷外,并用日语对廖承东说:“不用跟他多说,快让他跟我们走。”
廖承东再次走到何凤建面前,说:“何大哥,不要意气用事了,我们走吧。”
何凤建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带着他的人回到了纱布厂,波田并没责备他,相反却对他对范丽丽的情意大为赞扬,“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人死了,深山老林是最好的墓地,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最后说。何凤建在波田面前没了以前的脾气,唯唯诺诺听着。波田立即让他带着他的人,拿起工具去砍伐那片竹林了,并要求他们晚上回到纱布厂就寝。
让廖承东想不明白的是,这天波田还是没有带他回去,第二天也没有回去的动静,波田也不让廖承东去砍伐竹林,廖承东想找机会跟俞春红谈谈,就是找不到一点跟俞春红或者许百良见面的机会,他只好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
到了第三天凌晨,又发生了情况。南面又响起了枪声。什么时候响起的,廖承东并不清楚,因为他那时又在做梦。不,不是做梦,是跟哥哥廖辉在争论。
廖辉对他说:“我可以亲自杀人了,今天就想试试。”
廖承东说:“你不可以亲手杀人,你的美好世界没有血腥味,你不要破戒。”
廖辉说:“我只有杀死他们才能帮你。”
廖承东说:“我不需要你用杀人来帮我,我自己解决。”
这时,廖承东听到了范媛媛的声音,“你们兄弟不要争了,弟弟说得对,哥哥不可以杀人,他一旦杀了人,他就会离开美好世界,去到万劫不复的世界受苦受难啊。我不想他离开。”
廖辉说:“你不要胡说。”
范媛媛说:“弟弟你听着,我说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