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站定后看清雅室内的情形, 阮筝蓦地睁大眼,呆了一呆,飞速转过身,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得硬着头皮尴尬禀道:“将、将军, 李香君被押在大堂了……”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满脸通红。
穆玄淡淡“嗯”了一声,便用那块毯子将夭夭从头到脚都裹住,抱着她朝外走去。
阮筝窘迫的跟在后面,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亦步亦趋的跟到楼梯口时, 穆玄忽回头看他一眼, 皱眉道:“去大堂等我, 不必跟着。”
语调阴沉沉的,脸色却比语调还要阴沉几分。
阮筝慌忙应是,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将军,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脑袋, 为方才的莽撞羞惭不已。
穆玄一路抱着夭夭走到云裳阁的后门, 将她放进自己常用的马车里,又嘱咐了负责驾车的殷素几句话, 才关住车门, 挟剑朝一楼大堂行去。
因为玄牧军查案,云裳阁今日生意暂歇,店主、堂倌及滞留在店中的客人们都被驱至大堂, 听候发落。季侯孙口中还塞着那只酒盏,正被两名士兵按在墙根呜呜惨叫,因他满嘴流血,此刻形容颇狰狞,又生得一脸淫邪相,众人尤其是女眷都自觉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生怕惹上晦气或被他记恨住面目。
阮筝则带人将一名头戴黑纱帷帽的女子单独拘在一处角落里,警惕的盯着那女子一举一动。
须臾,穆玄掀帘进来。众人正躁动不安,见后门走进一个气度华贵的俊美少年,站立在两侧的玄牧兵皆对其垂首行礼,便猜出这应该是军中掌事之人,喧闹声立刻止住,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
琼华混在人群中,也轻轻咬唇,撩开帷帽一角,目光楚楚注视着他。
穆玄沉着脸扫视一圈,并未在堂客和琼华身上停留,径自越过众人,朝阮筝那边走去。
自被阮筝带人擒住,李香君便眼神呆木、神色僵直的盯着前方,既不辩解质问,也未做丝毫挣扎反抗之举。
穆玄掀开那层黑纱帷帽,将她雪颜打量了片刻,黑眸一沉,并无意外的道:“邪物已经跑了,这只是她留下的一副傀儡空壳。”
“空、空壳?”
阮筝大惊,用手指往“李香君”鼻前一探,果然感受不到丝毫鼻息,霎时吓得退了一步,浑身汗毛倒竖。
“原来真正的李小姐早就被那邪物害死了!”他神色悲愤的道。
穆玄倒是目无波澜,只问:“她身边那名老妪呢?”
阮筝还未答,沈其华先大步走了过来,面色瞧着有些古怪。他至穆玄身边低语几句,穆玄亦神色一凝,命他引路,大步往楼上行去。
还是方才他们来过的那间雅室,迎面墙上那副侍女图前,却悬挂着一条人影,在长明灯映射出的明暗交迭的光影中,如牵线的纸鸢般,轻轻飘动。
是个眉目清秀的小丫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梳着一对双丫髻,上面穿着件天青色的衫子,下面穿一条绿纻丝裤子。
雅室内无窗,外面又是一条长长的夹道,其实并无多少风能穿进来,远远不足以吹得这少女尸身来回飘动。穆玄陡然生出一个念头,略往前走了几步,绕着那丫鬟看了一圈,才发现那房梁上悬挂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只是一张人皮而已。
沈其华心头也猛地泛起一股恶寒,骂道:“可恶!”
穆玄命人将那人皮连着衣服摘下,铺于案上,前后仔细研究了一番,果然在那人皮的颈部发现了一片细密的符文,便沉眸道:“这邪祟精通画皮之术,且在皮上画了镇压鬼气的符文,所以才能屡屡躲过追踪。”
“镇压鬼气的符文?”沈其华震惊:“寻常邪祟若披着这张皮,无异于烈焰焚身,她对自己倒是狠心。”
他登时恍然大悟道:“也正因如此,她并不靠鬼气害人,还是用蛊毒引诱人心,待奸计得逞,再瞧着那人万蛊噬心而死。”
穆玄取来纸墨,自将那人皮上的符文拓了一份,仔细收入怀中,才吩咐道:“先去查查这丫鬟的身份。”
沈其华领命,唤来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拎起这张人皮往楼下大堂而去。
穆玄又盯着墙上那副仕女图看了片刻,见画中女子绿鬓朱颜,琼鼻如玉,眉目间似乎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影子,可这感觉却如飞鸿过沼般,只有一鳞半爪的踪迹。他绞尽脑汁搜寻一圈,并不能在自己相熟的人中找到这样一个女子。
默立半晌,穆玄便取出玄灵符,画了几道血文,将整面画壁以灵力探查一番,依旧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画纸和墙壁之上也未发现镇邪的符文。
穆玄便出了雅室,去打量夹道两面壁上挂的仕女图。待从头到尾一一看完,他心头冒出的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这些画中仕女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