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晋听得动静,急忙问:“怎么了?”
宫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就听到一声细微的滚动声。
两人同时看向床头旁边的一面墙壁——正是萧寅回来之前他们发觉有问题的地方——此时正缓缓裂开一道一人大小的缝隙。
连晋回头看床上的两个人,确认他们毫无反应后,又不好意思地转回头,对上宫清的眼睛,里面是熟悉又欠扁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连大元帅狠狠丢给他一个白眼,先行去查看那道缝隙,里面是个不大的密室,他没发现什么暗器陷阱了,这才招呼宫清过来。
宫清看了几眼床上的人,眸色渐渐冷凝下来。
孙家满门死于非命,埋骨荒野,萧寅还睡得如此安稳,当真老天无眼!
“宫清。”有人突然叫道。
他猛地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匕首,连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按住他的手臂,轻轻对他摇头。
侠者以武犯禁,宫清既然选择了告御状,就不能挑衅皇家威仪,当朝天子雷霆一怒,连晋都保不了他。
对方眼里的担忧太坦荡,宫清慢慢平息下一脸的阴冷,示意自己无碍。
连晋松了口气,和他一起进了密室。
宫清上下摸索了一下,找到个机关把这道缝隙关上了。
连晋点了火折子,来回走了走,寻到灯台点亮了,打量一下四周,这里空间不大,就是一个小小的暗室,有书桌和床,墙角还有食物和武器,估计是萧寅亏心事干多了,弄的一个避难所。
身边阴影罩来,是宫清走了过来,伸手极其自然地替他拍拍沾上的灰尘。
连晋打开他的手,咕哝:“别把老子当女人!”
宫清不甚在意地绕开对方的手继续拍,甚至整了整被他揉乱的衣领,“我没当你是女人。”
勾唇,弯眉,“如果你是女人,长成这样有谁敢娶你?”
“靠!”连晋恨不得撕烂他这张恶劣的笑脸,“老子英俊潇洒,怎么就长得不能见人了?”
宫清但笑不语,目光落在对方被咬破的唇角,眼神深邃。
连晋的轮廓太棱角分明,女版的自然不好看,所以说,现在这样就最好了。
闹完了,两人又开始在密室里翻找起来。
估摸着就快四更天了,连晋琢磨着得快去和黑一灰三汇合,那边的宫清突然唤他一声,嗓音有些古怪。
他扬起几封书信,看似平静地问:“你那位爷,真的能处置范行知么?”
……
京城,皇宫。
常安走进乾和宫时,永宁王正靠坐在黄梨木围案后,面前摆着大堆摊开的文书,一手搁在书页上。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处覆着一层薄茧,骨节微凸,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眼便知是常年持剑的手。远峰双眉,直飞入鬓,眼线微勾,轻抿薄唇,没有表情时,他的轮廓就像剑一样凌劲锋锐,大把浓密的黑发从脑后一路拖曳到身前,用一条蓝绦束住,底脚缀着两颗拇指大的曜石,他的背笔挺如剑,身上罩着的海蓝外袍剪裁十分合体,层层织绣衣袂低垂,将武人颀长修美的身躯完完全全勾勒出来,又并不显得突兀。
青年似是看得有些累了,用手轻撑住额头,微阖着眼,常安却忽然有种感觉,当他睁开眼时,那目光必定如他出剑时的气势一般,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霸气。
不过他甫一掀开眼帘,露出的却是一双明澈干净的眼,带着少年不谙世事的单纯,“怎么了?”
常安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太过紧绷,绷得皮肤都有些疼了——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仁德君子永宁王回来了。
“殿下,万岁爷请您到御书房议事,诸位大人都在……”
阜远舟目光一亮,掌心轻拍扶手,常安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那道蓝影,已倏然不见。
常安有些愕然地转身,只看见一道残影消失在了乾和宫外。
他微微惊疑不定。
为什么,疯了之后的永宁王武功不退反进?
……
御书房。
涂金砖盖地的殿路之上,光滑如镜的地面几可照出人影。
天仪帝正端坐在一张龙纹镶金大椅上,有一幅雪白的衣角自扶手间垂下,十二垂珠端冕下,是一张湛然若神的脸,眉心上一纹清冷苍郁的弧线,眼角泪痣如血,发丝乌沉,一泻如波。
下首摆着几张螭花椅,坐着几位朝中的重臣,在商议今年春试的事情。
科举会试一向是由礼部主持,端明殿监督,各部配合,众人合作起来也驾轻就熟。
玉衡皇朝的科举为三年四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sān_jí,会试又分为春试和秋试,春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之后再参加殿试。而秋试是春试落榜后,礼部会通知春试中部分比较优秀的学子于秋季再来参加一次小规模的会试,补选人才,是名秋闺。
殿试之后,所有进士会分到翰林院,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一年后要进行一次吏部考试,合格者,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各殿各阁,或以知县优先委用。
左相李俐告假,大臣中坐的最前的是右相庄德治和端明殿大学士吴笏,两人均是年纪相仿,头发已经花白,他们也是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