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
真是好死不及赖活着。朱有谵运气好,挺了过去。商韶日夜守着,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过,自打朱有谵出事,郑悠就有些不对劲。每次来华阳宫对商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只是经常问些奇怪的问题。
“惠成法师,你真的不喜欢陛下?”
“你也不想侍寝?”
“你恨他吗?这么多年把你困在这四方的天地里?”
“不恨。”
“如果陛下殡天了,谁会当皇帝?”
“姐姐的皇儿。”
“那谁来做太后?”
“姐姐。”
“那你呢?”
“……”
是啊,那时她该去哪呢?她难道又要面临殉葬的命运吗?或者在他的授意下安然的出宫?如果她可以离开宫禁,她想去趟庸城,去趟浮遨山,若他可以放弃权势陪她游历中原,日后四海皆可为家。
“不过,你为何问这些?”
“我只是觉得若是法师喜欢陛下并且有了皇儿,该做太后的人该你是,不是吗?商韶性子太软弱,她是做不了君王母亲的。”
只记的曾在庸城的她喜穿绿裙,发髻插绿色的流苏叶簪,习惯性的微微偏头,自有楚楚可怜之色。可皇宫是个染缸,任何人进来都能被打造成不同的品种,她虽然心肠没变,但话语里却开始考量朝政了。
郑悠独坐一整晚,似乎下定了主意。第二日,她精心装扮一番去了交泰殿。内殿里,朱有谵还虚弱的躺在床上,看见有人来眼神亮了一下。
“爱妃,你来了?”
“郑悠见过陛下。”她抓上他摇摇伸来的枯瘦的手,坐在床边,“是如贵妃担心姐妹们打扰陛下休息,责令我们不许来这的。”
“是她?”皇帝眼窝深陷,手上几乎没有肉了,“她做的对。朕赐她金册金印本就是希望她来打理后宫。”
“那德妃呢?”
“什么?”
“陛下虽然身子渐好,但内阁那帮老臣连续数日上书奏折请陛下立太子。除了珏明皇子年仅一岁,其他几位皇子皆在襁褓当中。”郑悠委婉道:“倘若陛下要立珏明皇子为太子,德妃定为母后皇太后,可如今掌管后宫的却是如贵妃,到时若两宫争权,太子和诸臣夹在其中该如何自处?”
朱有谵自觉地思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后代留这安定的朝局,不能像他,好不容易继承江山,到头来发现乱的七荤八素。在他继位期间,唯一干了两件大事,一解决江浙雪灾,二平定蒙古叛乱。
“朕的确属意珏明,咳咳……可他还太小,必须有个母后好好的辅佐他。可商韶虽是才女,但谈到政务……唉……一窍不通。”
“那陛下为何不让如贵妃辅佐皇子呢?”
“她非皇子生母,不能服众。”
“为何?”郑悠的声音高了几度,“若陛下将如贵妃加封皇后,那她理所当然成为太后皇太后,到时便名正言顺了。”
“皇后?”朱有谵喃喃自语几遍,“皇后的位子本来是留给她的,任何人都咳咳……不能霸占,商昭也不行。否则朕背信弃义,奈何桥上就再也等不到她了。”
她?
皇帝口中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竟然比商昭的位置还重要,重要到让他这般念念不忘,甚至在此刻都想将皇后之位留给那人。
“陛下,那如贵妃……”
“朕其实想让她为朕殉葬。”他眼皮在打架,神情迷离,似乎又被金丹折磨的神志不清了。
“不……绝对不行。”
“爱妃难不成也舍不得朕吗?若你想陪着朕,朕也可以下令……”
“朱有谵,你疯了!”郑悠慌忙的移开身子,眼底闪烁着惊悚,“我不会让你杀惠成法师的,我也不会陪你去死。你别做梦了。”
“贱人,你竟敢直呼朕的名字?”
“有何不敢?”
“你……咳咳……”朱有谵吃力的撑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泡来。
郑悠环视一周,从书桌抽屉抽出一张空白圣旨,迅速研好墨放在朱有谵眼前。
“陛下,你恐怕真的时日无多的了。你要么在遗诏上写立朱珏明为太子,要么什么都不写,到时亲王争位,你的儿子就什么也没了。我不想逼你的,但如贵妃绝不能死,你自己想清楚了。写还是不写?”
朱有谵犹豫了许久,久到身子都几乎变凉了,他才吃力的提笔:“好,传朕旨意,大皇子朱珏明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其母商韶谨持贤德,依例垂帘听政,直至太子成年,特命内阁三老,商胥,张历荏,徐敬安为太子辅臣,辅佐朝政。
朱有谵刚写完,郑悠就迅速的抢过了圣旨,“玉玺,臣妾自己盖!”
“你……贱妇,朕今日受你裹挟,待咳咳……朕痊愈后,定要将你打入冷宫,不得好死!”
“等你有那天再说吧。”
郑悠讽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