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有证据大可呈报朝廷,不必深夜来本侯府邸。”
如此简单的话,她是不会来的。
她分明有一种直觉, 杨绍其实在等她。
纪瑶咬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她觉得杨绍一定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所以不满, 所以不见谢鸣珂。
杨绍不语。
他的眉宇间有种阴冷,纪瑶不寒而栗, 那天他遏住她脖子时的可怕, 记忆犹新, 她甚至都不明白, 杨绍为何能如此生气,如此失态!
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 让人透不过气,杨绍忽然站起来:“本侯要去歇息了,纪姑娘请回。”
眼看他从案前走来, 转身朝向门口, 纪瑶低声道:“是不是我脱了, 你就消气了?你就会帮父亲……”
他回过头,凝视她, 高高在上的好像她不过是个随手一捏就能被毁掉的小可怜。
纪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手伸向腰带。
白色的罗带好像一抹雪, 飘落在地上。
她又将外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中衣,衣襟上绣着大团牡丹,比她此刻苍白的脸艳丽多了。
寒气从门缝灌入,纪瑶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手碰到衣襟上时,只觉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能真的脱衣服呢!她还没有嫁人呢,可是,父亲怎么办?父亲的命分明是捏在杨绍手里……
她哭得更厉害了。
泪珠一串串落下来,好像雨水润泽了梨花瓣。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欺负过纪瑶,不曾真正的折磨过她,原来她委屈难过的时候是这样的。
眼泪那么多啊,好像一条河流淹没了他。
他无法动弹,无法去碰触,只觉那眼泪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觉得疼。
他到底是不行的。
杨绍突然道:“罢了,本侯只是想看看你的真心,既然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纪瑶一愣,急忙把外袍穿起来,又胡乱的系上腰带:“那侯爷是不是愿意相帮了?”
她仰着头,眼泪沾在脸上,甚至还有鼻涕,有种不忍相看的狼狈。
可她顾不得擦。
不知自己倘若陷入危险,纪瑶会不会也愿意这样不顾一切?想着心头蓦然一痛,他的眸色更为深邃了:“你是想这样来一趟,本侯就不遗余力吗?你父亲犯的错,不同寻常。”
是,她衣服也没脱,其实什么也没做的。
既然她对杨绍说毫无情意,是不能让他白白的帮自己,纪瑶道:“那你要我做什么……”想着又添一句,“除了刚才的事情,我都可以。”
杨绍道:“此话当真?”
“是。”
“空口无凭。”
纪瑶怔住,想一想道:“我可以写契约。”
她走到书案前,提起笔。
可面对雪白的宣纸,又不知如何写了,耳边听得杨绍道:“我纪瑶愿为怀远侯杨绍所差遣,无论何时何地,但凡杨绍召见,必前来效力……”
纪瑶依言写下,但到最后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卖身的奴婢,她停了下,有点为难:“侯爷,期限呢?”
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她可不要真的做奴婢啊!
小姑娘眸中含着惊恐,杨绍心道,明明是自己要立契约的,这会儿又怕了吗?他淡淡道:“你觉得期限该写多久?”
她想就写一年。
因为这事对杨绍来说肯定不算很难,她一个姑娘家替他做事一年差不多了吧?而且真的不容易,她还得跟家里撒谎逃出来,可她怕杨绍不高兴,只好道:“两年吧。”
“那就两年。”
纪瑶看他答应了,便写上自己的名字,刚要摁上手印时又忙在后面加了一句,“脱衣服不在此内。”
什么……杨绍觉得她简直可笑,他真要做什么,纪瑶拦得住?他就是现在把她要了,她又能如何?
也就是哭了。
杨绍对她的这种傻子行径懒得发话。
纪瑶摁上了手印交给他:“这样可以了吗?”
杨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比起前世,她的一手书法倒是漂亮多了,她居然也能静下心练书法了:“你这字不错。”
纪瑶愣了下,他怎么突然夸她的字?不过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毕竟是一个成果:“多亏父亲,哥哥指点。”想到父亲,她又问,“侯爷肯定会说话算数吧……侯爷你向来一诺千金。”
“你知道就好。”杨绍将契约放入一个红漆描金的盒子。
看着他锁上锁,纪瑶有种感觉自己的命也被锁了,前途一片黑暗,心头发憷,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能为侯爷做什么……不过侯爷假使需要,最好在白天,晚上我怕出不来,万一惹母亲怀疑……”
“那是你的事。”
纪瑶禁声。
杨绍道:“本侯要歇息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