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撑着下巴的手,伸去微微挑开了轿子窗帘的一角,还未看到轿外的风景,云朵就先闻到了从挑开的这角帘子灌进来的浓厚脂粉味。
以及一股子,刺鼻的大烟味道。
揉了揉鼻子,云朵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放下窗帘,转而掀开了轿帘,踱步走出了轿子。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老旧小巷。
“在这等着。”吩咐轿夫一声,云朵走进了巷子其中的一条朝南岔路口。
走到巷子的尽头,便见一处种满了翠竹的庭院,上面挂着一张青石匾额,题字——南湘馆。
走进南湘馆,云朵一转头,看到前院停靠车马的马棚下,泊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后。
她嘴角那抹微妙的弧度,渐渐加深。
东宫里,燕夙修捏着鼻子,将手中热腾腾的汤药,一脸嫌弃的一口干了。
孟非离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偷偷看向自家主子两眼,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双肩就忍不住的耸动起来。
“孟非离,你小子最好赶紧把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给本宫忘了,不然……”
喝完药,燕夙修皱着一张脸,赶紧伸手在桌上的点心盒子里拈了一颗蜜饯到嘴里,“哼,青青那大家伙最喜欢的,可就是生吃-人脑。”
昨天仓皇的回到东宫后,他才发现,自己又被薄云朵那个臭娘们儿耍了一通。
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巴不得从来就没有过,哪里还能容许有人记得!
孟非离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弯下腰,“昨晚殿下好好的在宫里养病休息,属下不曾记得有何事发生。”
燕夙修凉凉的斜睨他一眼,“算你小子识相。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八皇子最近,正在十八巷里的南湘馆,又吸上大烟了,好几天都没有回过宫里。”孟非离正色回答。
“这不是很正常么,那个废物,哪天能离得开这些东西?”燕夙修一脸理所当然,满目鄙夷。
“不过蹲守的线人来报,说是在此期间,御史大夫郝大人……”孟非离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可不止一次莅临南湘馆。”
“郝建?”燕夙修眯起细长的狸目,食指弯曲,指骨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御史台向来以洁身自好自居,别说是身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就连御史台的小御史,为防被人诟病,也都未曾出入过南湘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一步。”
孟非离皱眉分析,“要不是楼狱的线人都熟识过京里边儿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画像,恐怕根本就不会想到,身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竟然会出入这种地方。所以依属下之见,郝大人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出入南湘馆,定然是有大事要办,而这件大事,很可能同八皇子……有着一定的关联。”
燕夙修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遂,看了孟非离一眼,“继续。”
孟非离颔首,继续道:“御史台身为皇帝陛下的直隶部下,从不干预夺嫡,也没有实质的政-权,所以郝大人倒戈八皇子,对八皇子而言,助力并不大,反倒若是一经大发现,就会被皇帝陛下肃清,连八皇子也定会被株连。毕竟是皇上亲信的背叛,皇上绝不会股息轻纵。这般看来,弊大于利,两人联手的可能似乎不大,于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更大些。”
顿了顿,孟非离神情严肃起来,“皇上开始在意起八皇子这个儿子,郝大人很有可能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与八皇子说了些什么。”
“呵呵……”燕夙修笑了起来,对孟非离目露赞许,“分析的很不错。”
不待孟非离高兴,燕夙修忽然话锋一转,“本宫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自从得到薄久夜那个情报组织里的那些尘封已久的秘密以后,本宫就不会这么想了。”
“殿下的意思是?”那些东西向来都是楼狱在负责,孟非离并不是全都清楚。
“郝建,是薄久夜的人。”燕夙修玩味的笑道。
孟非离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郝大人跟薄丞相,不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吗?”
燕夙修摇了摇头,又伸手拈了一块蜜饯,吃进了嘴里。
得到肯定的孟非离很快的收回惊愕,平复了一下心绪,心思电转,“那这么说来……郝大人很有可能,不是在为皇上找八皇子,而是在为八皇子和薄丞相,牵线搭桥!”
“备车吧,本宫倒想去看看,郝建这个贱-人,到底想和老八,玩什么把戏。”燕夙修沉下脸,将擦手的帕子,用力的掷在了桌上。
一进到南湘馆的主院,薄云朵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南湘馆虽是十八巷里有名的小-倌馆,不过这里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所以来这玩儿的都不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不过都是些小资小本或是草莽之流在这声色犬马,且大多数都是男客。
所以,薄云朵不仅是少见的女客,更是一看就非普通人的上流之人,自然一下子,就成了这里吸睛的对象。
深入这种下-三-滥的烟花之地,薄云朵却能如观花赏景般悠闲自若,对周遭投来的各种视线,视若无睹。
“哟,这位女主子奴家从未见过,真是稀客呀~”一个穿的花里胡哨,涂着厚厚脂粉的中年男人踩着莲步朝云朵匆忙走了过来,夹着怪腔怪调。
饶是薄云朵如何淡定,看到这样的极品男人,还是忍不住嘴角哆嗦了一下,心里免不了腹诽。
这下-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