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确实不信。
既然侦探下了明确指示, 助手便没有心理负担甚至可以说恭敬不如从命地照做了。
从鼻子往上嗅头发丝, 往下嗅肩窝。衬衫上边两个扣子刚也解开了,塌下一半贴在颈侧, 看得见血脉轻微的跳动起伏。
这附近的酒味比头发上浅薄。
星琪再低头嗅嗅怀里的外套,凑过去闻下巴——侦探这会儿直腰抬下颌, 她先天高度短了点, 够不到出气的地方。
奇怪。
外套和头发上的酒味很浓,口气却很淡。
所以,侦探是喝酒了, 但没她想得那么多?
侦探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下,“闻出什么了吗?”
星琪退后了点儿,看着侦探发红的耳根和颈部皮肤, 和三分钟之前的记忆比对了下。
刚没这么红。
“让我再闻闻。”
星琪想再确认下,被侦探一手盖住脸推开。
“又不是狗, 能闻出什么?”
“陈皮、松木、檀香、酒。”星琪数, “酒有点像葡萄和桑葚,还有高粱。”
侦探挑起眉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捏了捏她鼻子, “属狗的。”
星琪腾出一只手拨开侦探,触手的皮肤温度略高,“您还说没酒驾?”
没完没了了还。
“朋友家酒窖塌了,我过去帮他们看情况, 泡下面的时间久,所以沾了点味道,没喝。”
“这样啊。”星琪把脸埋在衣服里,抽了抽鼻子。
泡酒窖倒是说得过去,不过能把衣服熏成这样,可能“泡”不是比喻,而是状态。
她嘟囔道:“真像酒池里泡足一百八十天。”
“差不多,四五百瓶白酒红酒真假洋酒,算是酒池。”
夏礼白偏过头自己感受衣物上附着的气味,承认助手揪着“酒驾”不放有她的道理,酒味相当浓郁。
“皮肤吸收也会进入血液的,要是我路上被交警拦下来,大概率要被抓。还有,路上好像领了张超速罚单,记得帮我查下违章。”
“还超速……”
看着助手霎时惨白的脸,侦探愉快地笑了,“我去洗澡,洗完了睡会儿,你在楼下等那谁来送东西,东西送来了叫我。一定要叫醒我。我醉了容易一睡不起。”
醉……
了……
星琪抱着衣服在原地站了半天,觉得侦探非常不可理喻。
拿这种会被拘留的事开玩笑好玩吗?
不好玩。
于是翟良志送东西星琪干脆没让他进门,从门缝里接过文件夹,拒猥琐——哦不,委托人于门外。
敲完卧室门等侦探回应时,星琪翻开文件夹,塑料膜里套了一张皱巴巴的a4纸,是手写的分成协议,内容和翟良志他们那天来讲的一样,主要是各自所占的份额,措辞比起公文更像大白话,竹之生工作室五名创始人的名字龙飞凤舞写了半页纸,上面盖有指印。
等了三四分钟,听不到里面动静,星琪又敲了次门。
说起来,她进工作室这么久,一般都呆在一楼和阁楼,印象中没有在二楼停留超过三分钟的。
二楼有侦探的卧室、办公室,还有两间会发出怪响和怪味儿的实验室。
星琪一丝不苟地守着暂时属于自己的三分地,每次上下楼经过二楼三楼她都会加快速度,从不越雷池一步。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幢四层别墅名义上是一周工作室的工作地点,实际上是侦探的住宅。
而卧室,更是侦探离开家会上锁的私人领地。
里面仍没有任何回音,星琪拿出手机给侦探打电话。
通了,也隐约听到铃声,但侦探没接。
星琪有点慌,这会儿的慌和得知侦探酒驾性质的慌张不太一样。
刚才等翟良志来,星琪很不放心地上网查“长时间暴露在酒j-i,ng环境会不会醉酒”,有网友表示,如果空气中酒j-i,ng含量特别高,空间相对密闭,是会导致醉酒。
酒窖,酒和窖,占足了充分必要条件。
酒醉的人会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万一侦探睡熟了把自己蒙进枕头里呢?
或者她洗澡时晕倒了呢?
跟侦探稀里糊涂接了几次委托,星琪发现自己的想象力也很有大幅扩张的趋势。
视线落在门把手上,星琪止住漫无边际的可怕猜测,转而在扭一下看有没有上锁和扭到底打开它之间犹豫不决。
她有种强烈的这门约等于没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