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起来,就听到屋外众人大声疾呼的声音。
屋内的哭声顿时收敛了一半,姨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冯氏敛了敛容让众人守着老太太,她自个儿抱着齐哥儿走了出去。
微醺走到屋外就看见一男子在寒天雪地里□□着身子,跪倒在院里,飘落的雪几乎把头顶和双肩覆盖住了。一旁的小厮丫鬟们不停地劝阻。
一丫头见三夫人出来了,忙往这边跑,边喘着气边往这儿嚷道:“三夫人···您快劝劝三爷···”
冯氏瞄了一眼正欲往前的微醺,把齐哥儿交给一旁的侍女,八步赶蝉般越过她,并在经由她身旁时忿忿地把她往后拽了下,使得她直接摔倒在身后的颜夕怀里。
“老爷···娘在九泉之下必定不忍看你这样作践自个身体,你又何苦?身体发肤···”冯氏刚要婉顺地从雪地里挽起蒋戚耀,却被他摔了手。
“你进去罢···守着娘,让我独个儿头脑清醒些···”语气里酝着暗沉。
“老···”
“让你退下听不懂?!!”
冯氏刚还想劝说几句,就被蒋戚耀焦躁地唬住了。
微醺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渐渐花白四散的众人,还是提步回到屋内。
本该喜庆穿红结彩的日子里,魏国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纱白帛。当皇后娘娘获许回府省亲时,蒋老太太已经停灵第七天了。
这夜恰好轮到微醺守夜,微醺见众侍女都忙碌数天显得很疲惫了,于是就命她们都下去睡会,有需要自然会叫人。
“颜夕,要不你也下去躺会吧?”微醺慎微地试探道,其实她并不希望颜夕下去,尽管她平日里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但深夜里独自对着棺木停柩难免心悸。可她又担心这个闷葫芦一闷骚起来又会如那天一样向她发难。
颜夕睨了睨她绷得紧紧张张的脸,故作顺从地道:“姑娘既然吩咐下了···颜夕不得不从。”
接着,就看见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长睫失望地垂下,却也不开口挽留。
颜夕好笑地离开了。其实他并不打算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只不过见她方才饭都没吃多少,身上穿得也单薄,打算去庖房端些斋菜顺道到最近的东院去借件大氅给姑娘披上,然后就接着陪她守灵到天亮。
想不到这个平日里胆子大得很,连无人问津的凶宅翠竹苑都敢占据为私人书房的小姑娘,此刻竟会害怕与一个死人同处一室。颜夕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地加紧了脚步。
烛火摇曳,一男子眉头深拧、双目茫然地看着房梁,哀叹一声,对坐在他对面的华贵女子痛斥道:“莹儿你!太让为兄心寒了!!”
那女子憋了老久的泪一颗滚接一颗地从与男子相似的桃花眼里冒出,倏地一下子从太师椅上滚落地上,跪在那儿拽着男子的衣袍哀求道:“莹儿求三哥哥放我母子一条生路吧···难道你还不相信闵儿为人?他怎么可能私吞赈款?”
“皇后娘娘请起!您这一跪下官可受不起!”蒋戚耀冷冷地掰开她的手,背身想要走出去。
“三哥!!”女子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从后拽住了他的手臂,紧接着再一次跪下:“三哥,如今李治廷一家已经伏法,你如今翻案的话连你自个的命也保不了了!”
蒋戚耀脸气得青黑,扭头就狠狠掰开了蒋芝莹的手,痛心疾首道:“我蒋戚耀没有你这种妹子!你只知道你的闵儿,那李治廷一家老少五十七口人呢?!难道没有老的?幼的?我听说李治廷膝下还有一个比醺儿大一两岁的爱子,三岁识墨七岁入科,若然不是我错判,说不定未来还是朝廷一栋梁!就被你这么折煞了!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自己良心吗?!”
“···三哥···”底下的女子已经泣不成声了,哭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又拽着跟前人的衣袍道:“三哥,你不惜命不要紧,难道你也忍心看醺儿一起遭罪?”
她这一句成功让蒋戚耀窒住了。
蒋芝莹有些得陇望蜀,遂进一步劝道:“三哥,莹儿知道你重道,但难道你就真的对得起醺儿的娘?谁不知道她是对你失望以致病情恶化的?醺儿那么小就没了亲娘,如今你舍得让她···”
说到这里,蒋戚耀挠着头皮痛苦起来,是呀,读书人要懂得忠孝仁义,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因为重孝,不敢违抗蒋老太的意思,可自个夫人死时,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丝怨怼吗?更别说忠心仁义了,和母亲妹子串通谋害朝廷命臣,还能称对朝廷忠心?仁义道德?
他挠得头皮发麻、渗出血,依旧不知道究竟哪里出错。明明,他就不想这样的呀···
“莹儿···为兄是不是很窝囊?”蒋戚耀凄然苦笑了下,此际他一直信以为傲的东西尽然崩塌了,突然间很厌弃这样的自己。
蒋芝莹知道他有些心软了,于是连忙站起扶着她三哥到边上坐,“三哥,事到如今,你我已经同坐一船,你没有退路了。”
蒋戚耀冷笑了声,只质问她:“娘说证明李治廷清白的证据···你可收好了?”
蒋老太临死前依然不放心。当初没有毁掉证据,因为这个证据同时也可证明闵皇子没有参与其中,只是,证据还不够充分。他们担心日后若生起什么变故时,这份证据能够暂缓他的性命。
蒋芝莹抹了抹泪,“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