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有意看看其他人的身高,以此来对比自己的,殊不知他和周隘峰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没等一对新人步入大厅,门外突然传来宦官的传话:“皇上驾到!”
刹那宾客跪倒一片,祁承无奈,只能屈膝跪下,跟着宾客山呼万岁。
“平身吧。”允德帝说罢,摆袖走到周隘峰面前,沉吟道:“峰儿。”
周隘峰躬身道:“父皇大病未愈,当以龙体为重。现下春寒未消,莫要因儿臣伤了身体才好。”
祁承微微挑眉,他倒是要对周隘峰刮目相看了。按照系统提供的资料,周隘峰从出生便在冷宫长大,他的母妃乃是乌族圣女,在他不足三岁之时便抑郁而终。乌族地处北方,以放牧为生,天子为了一统北方,曾数次北伐,其中便有几次与乌族交战的经历。乌族不敌大周,乌族首领求和,并把他的女儿,也就是乌族的圣女献给大周帝王。而后帝王罢兵,却又在第二年春天再度来犯,灭了乌族。周隘峰身为乌族后裔,自然不得圣宠。然而他偏偏在冷宫里活了下来,帝王又是个好面子的,这才扶了他七皇子的位置。
即便这样,允德帝还是没有放弃弄死周隘峰的打算。他把尚在垂髫的周隘峰送去军营,却并没有给周隘峰任何的保障。可以说,大周帝王没有一天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他放任周隘峰在军队自生自灭,却没想到周隘峰反倒在军营混得风生水起,不但颇有威望,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迫不得已,帝王才把周隘峰召回宫。
如此看来,帝王对周隘峰存了忌惮,有可能他对太子和国师的谋划有所察觉却乐于配合,如果是这样,那情况真的是对他太不利了。
帝王欣慰地冲周隘峰点了点头,“我知你孝顺,然你今日大婚,父皇可不能错过。”说着,抬手拍了拍周隘峰的肩膀。
“谢父皇抬爱,儿臣感激不尽。父皇请!”周隘峰侧身,语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帝王很满意周隘峰的态度,抬步欲走,忽然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祁承——实在是那身红色太过耀眼,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你可是镇国侯之子?”帝王问。
祁承垂首,“小民是。”如今他还没嫁入七皇子家,也不再是世子,自称一句小民倒也稳不出错。
允德帝又问:“你本可以继承侯爵,却因朕赐婚而不得不嫁给峰儿,朕问你,你可有怨言?”
允德帝话一出口,全场宾客再无人敢言语。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祁承。坊间传闻这位小侯爷性子可难驯得很,甚至直言要求圣上收回成命,为此不惜以性命相逼。祁鼎丰和太子相视一笑,他这个哥哥,除了学问比他强,其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这样的废物,凭什么傲气?凭什么跟他争世子之位!祁鼎丰眼中精光闪烁,那种强烈的嫉恨让他无比想要看到祁承说错话惹怒皇上的下场。
可惜祁鼎丰注定要失望了,如今的祁承已经换了芯子,再也不是那个恃才傲物的小侯爷。他双手交握,躬身下拜,如同泉水般清冷澄澈的声音响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民哪敢心存怨恨?更何况小民身为侯府嫡子,为君分忧乃是本分,亦是荣幸。”
允德帝听罢抚须笑道:“好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子,镇国侯有子如此,也算是侯门之幸。来人,传朕口谕,赏祁公子玉如意一柄,黄金百两,绢布五百。”
祁承再拜:“谢陛下。”
祁鼎丰站在一旁,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怎么也想不到,祁承竟然在关键时刻忍了下来!难道他之前的宁死不屈全都是装出来的吗?本以为借着皇帝老儿的手能除掉这个绊脚石,没想到满腔希冀尽成空,这叫他怎么可能好受!
不过祁鼎丰到底是心思深沉之辈,很快就按捺下来。最重要的一步已经跨出,世子之位唾手可得。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祁承匍匐在他脚下,磕头认错!
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进行,吉时一到,新人拜堂,这亲算是结下了。祁承由喜婆领着,入了新房。等喜婆一走,祁承就摘了盖头,这块红布遮了他半天,他现在只觉得看什么都带着难以抹去的红色。
系统突然出声。
祁承扯喜服的动作一顿,无可奈何道:“这喜服是打了死结吗,我解不开!”
系统想了想,
“算了,”祁承放弃了,“我要是剪了霞帔,那就是大不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睡了。”
没等系统说什么,祁承就脱了靴子上床了,顺便把床上桂圆枣子什么的擦了擦吃了,毫无负担地睡了过去。毕竟在他看来,被迫娶了一个男人的七皇子,是绝对不会踏入新房的。
然而事无绝对,祁承自然不知道,当他睡眠正酣的时候,有个人缓缓走到他面前。
正是大周国的七皇子,周隘峰。
周隘峰走到案台前,拿起上面的火折子点燃了红烛。暖黄的光逸散开来,把整个屋子照亮。
他的目光停留在喜榻上,久久没有挪开。祁承的睡相很好,他是属于只要睡着了就很少会乱动的那种人。此刻,他静静躺在那里,暖光渲染了他的面容,竟然平添了几分安详。
周隘峰暴躁的情绪,竟然奇迹般地有所缓解。他在榻边坐下,蹙眉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大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