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州府给臣泼的污水,便是有理的么?”董旭眼泪终止不住。
皇帝三年来一步步给董旭挖坑,情有可原,可太过可恨。
男子落泪是多么少见啊。
董旭瞪大的双眼,嘴唇都在轻微颤抖着。
他太过悲愤了,可又挺直着腰板,半点气势都不想落于面前这位帝王。
“报,京城内外总计可疑者,两千二十三人,皆已服诛。”一身战甲的男子进了屋内,跪下禀报着。
江乐看向那男子,那双眼睛还是好认的。
是白斐。
白将军。
他竟然已在京城?
“两千多人,京城内外。”皇帝望着董旭,声音却是平和了下来,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被董旭的悲愤所欺瞒,也没有被董旭的泪水所蒙骗:“董卿,这两千多人中,有你的部曲,也有朕的官兵。等三十年后,京城中会不会变成五千人?一万人?董卿,朕和父皇不同。朕是想要信你的,可董卿你的那些事情,一件两件被送到朕面前,让朕如何去相信?”
皇帝指向了边上的唐元。
“修渊和你不同。他从未怀疑过朕。说不要官,他就能不要官。”
他又指向白斐。
“忠惠也和你不同。他与父皇有旧怨,也从未有一丝一毫怪罪于朕过。”
皇帝其实还想举很多的例子。
“还有这些年,朕也做错过事情。朕心中有愧,必就将他们的子嗣稍有照顾。可朕给了董卿三年,六年,九年,董卿给朕带来了什么?”
“残害忠良!售卖官位!拉拢群臣!”
江乐将自己脑中所有的事情串接了起来,算是明白了董旭做的事情,也算是明白了皇帝做的事情。
董旭从未相信过这位年轻的皇帝。
而这位年轻的皇帝最终对他失望,这点失望渐渐转换成了别的情绪,最终在潮州案爆发,在潮州案多年后,证据一点点显露,查证的唐元都差点死于半途。
皇帝终于对他彻底放弃。
皇帝甚至想要董旭,身败名裂。
“朕日日操心这天下事,是会累的。”皇帝说得自己也眼眶红了,“朕想要的是你们帮帮朕,治理好这天下。这不仅仅是朕的天下。”
董旭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好的坏的都被皇帝说了。
他竟发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种颓丧从内心扩散到全身。
他微微垂下头,不想要再看面前那位尊贵的人。
皇帝给白斐下了命令:“将董卿带到大理寺,三司会审,查清到底那在董卿家中自刎的人,到底是所谓何事。”
白斐听令:“是!”
董旭没有挣扎,他带来的两个人本想要抗争一下的,却根本不是白斐的对手。
等大堂内董旭被带下去了。
皇帝才颓然坐回椅子上,朝着唐元那儿说着:“快点成亲冲冲晦气。我诏书都下了,你还墨迹点什么?不想要回朝上了?”
他连“朕”都改成了“我”。
唐元:“修渊不曾如此想,只是休息机会难得。”
就这点休息日子,还要在背后繁忙,帮着面前这帝王关注着京城中的事情。
唐元真的有点想要彻底辞官跑路。
皇帝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江乐:“江先生可不要随他拖着,一拖二拖的,保不准下面不行呢。”
唐元:“……”
这还是个帝王说出来的话么?
脸都不要了。
江乐觉得皇帝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府中已经布置起来了:“掐指一算,不如今晚洞房,过些日子等周珍赶来了再办酒宴。”
唐元:“……??”
江乐身为一位精通验尸,还了解人体的“先生”,见唐元那绷不住想要揍他们的姿态,很认真解释:“真的,酒后洞房起不来的。”
皇帝反应过来,拍桌大笑。
唐元怒了:“江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