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他的嘴角动了一下。”
“嗯”
“爷爷,他的手也动了。”
“嗯”
“爷爷,他好像死不了啦!”
“嗯”
“爷爷,你好像很不高兴。”
“臭丫头我怎么高兴?我教了你八年、八年啊!第一次让你出手,没偷到灵石,没偷到法宝,没偷到丹药,我都能理解,但你给我偷回这么个东西,我怎么高兴?”
老头终于怒了,开始训斥起孙女,从她一岁时候的尿床、两岁时候的挑食、三岁时候扯他胡子,一一说起,直到孙女眼中起了水雾方才罢休,余了犹不解气,恨恨说道:“这个只剩一口气的东西,他能干什么,还不如大街上用一个馒头换个乞丐,还能去后院帮驴拉拉磨。”
“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拉磨?”女孩含着泪光顶嘴道。
……
沈洛在一老一小的争吵声中醒了过来,床很陌生,是用青竹一节一节并排搭就的,清凉又清香,屋子很陌生,低矮但很敞亮,窗户很大,窗棂上爬满了瓜藤。他重新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他要仔细捋一捋自己的处境。
在此之前,他重新回忆了一番刚刚做的一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鸟语花香的河边游玩,清新的风,潮湿的雾,一切都那么美好。然而随着旭日东升,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如烈火一样炙烤。他跳进河里,很快河水蒸发干枯,他躲进树林,树林又开始枯萎。他慌张地跑着,在他身后,草木尽焚、土地荒漠,直到一个老人拦住他的去路。
老人很虚弱,身体在阳光下是透明的,老人很慈祥,看他的眼神如同爷爷在看亲孙子,但仍然让他感到害怕,因为老人的样子一直在变化,一会是一慈眉善目的僧人,一会是一个冰冷阴隼的修士。
老人说他要借一个人的身体沉睡一段时间,作为补偿,他会传授一套自创的功法,功法的名字他懒得起,如果非要有一个,可以称为《无名经》。
“夺天之途,起于聚气。引为始,熬为途,缚为本。肤当门户,骨为殿宇,髓为饵利。修肤重弃,强骨借雷,炼髓化道”,沈洛心中默默念起梦中的经文,经文很长,他只能看到这一段话。这一段话如今在他脑中如此的清晰、真实,让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
“若不是梦,那这段话似乎是一种纳灵之法”沈洛眼前一亮,口中喃喃,又感觉荒唐。古往今来,纳灵运气已有成规:起丹田、逆任督、破三关、达百会、聚关元。这是修士默认的根本,就像行医熟《本草》,求学颂《春秋》,自然之理,不容置喙。
这种想法让他患得患失,莫名紧张起来,他想提一口灵气,却发现自己体内一片空荡,找不到丹田的温热,找不到泥丸的润泽。他掀开身上的薄薄的麻布,看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胸口大块大块结痂的伤口,眼睛起了雾气。
丹田崩毁,经脉尽碎,从此修仙,已成路人。
棉麻编织的蚊帐被轻轻挑起,一阵风涌了进来,带着瓜果的清香,清香之中,夹杂着一声少女的惊呼。
“你这人……,怎么光着身子!”少女又羞又气,急忙转过身去。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细密的刘海,齐耳短发,眸子晶亮而娇艳,小口微微张开之际,粉腮之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十三四岁的女孩,已开始发育。素白宽松的粗布衣衫,难掩胸前的挺拔和臀部的浑圆,纤腰约束,不盈一握,玉臂纤柔,芳泽无度。
沈洛有些呆了,他看不到女孩的相貌,但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迎着门楹的倩影。他认为天下女孩就该是这样,小婵不行,小婵有些胖了,胖自然是因为吃得多。眼前这个女孩如此的瘦,肯定省粮食,好养活。
想起小婵,便想起铁奴,想起父亲,想起对自己很好的义母李沐丹,还有最后为了救自己放弃了东风昭的南宗齐,他们肯定会因为自己闯下的大祸受到牵连,他想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问问自己为何要如此任性,安安稳稳不好吗,受点气怎么了,总好过于现在这个情况。
恍惚间,女孩背对着他递过一套衣服,沈洛接过没有细看,摸在手中很硬,展开才发现是一件赤色短儒和一条素布小口姱,随手套在身上,虽不合身,但胜在宽大,倒也将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感觉自己仿佛大病初愈,浑身空荡荡,竟然无力坐起。他忽然意识到这女孩,或者女孩的爷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这似乎很不礼貌。
他低下头,斟酌着用词,不经意间看到短儒胸前绣着的一个“郡”字,一愣之下,脱口而出道:“这衣服,是偷来的?”
女孩终于转过了身,他这才发现女孩脸上一块很大的暗红痕迹,不知道是胎记还是伤疤。常人眼中,这是一处致命缺陷,再美的五官,再婀娜的身材也是枉然。但沈洛觉得正好,这种不完美,让女孩更为真实,亲切。不再那般虚无缥缈,难以靠近。
“是啊!这是爷爷昨天刚偷回来的。”女孩甜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衣服也能偷吗?这是守城官兵的衣服吧?不会被发现吗?”沈洛有些不解。
“是挺难的!”女孩皱了皱眉:“爷爷说,偷衣服不像偷灵石、字画。要想不被发现,只能先将人杀了。”
沈洛有些晕,他似乎闻到衣服上残留的淡淡血腥气息,他想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