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我注意到先前被他们欺负的那个年轻人依旧蹲在地上不敢起来,
可是眼睛却带着祈求的望着我和顾振海。于是随口问道:「大海,这家伙怎么得
罪你了,这么整他?」
顾振海把碗中的酒倒满端起来喝了一口:「啊……」抹了抹嘴说道:「没吗,
刚才我们五个人来着喝酒,想叫他挪到你那张桌坐,他不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
干不净!待会我从八里台立交桥上把他往下一扔,嗖——啪,完事!」我看他轻
描淡写的说着,又看看蹲在那的小伙子,这人长的挺文气不像个爱惹事的主。估
计只是表现的太倔强,而这种倔强在顾振海一行人眼中就变成了嚣张,这才出手
教训。刚才我正在想心事,居然就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我都没注意到。
我从兜里取出香烟扔给顾振海一根掏出火机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劝道:「算了,我看他也是老实人,你大海哥干吗跟他一小毛孩子一般见识,放
了得了。」
听我这么说顾振海还真给面子,冲那人勾了勾手指。那男的这才敢缓缓站起
来,可是蹲得太久双腿有点麻痹,两只手扶着膝盖一步步蹭过来。顾振海看着他
那副倒霉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一摆说了句:「滚吧!」
那年轻人这时血液循环开了,也站直了身子,好半天才哈了哈腰对着我俩极
不自然的媚笑:「谢……谢谢!谢谢!」扭头就走,走出便道正好和路过的一个
骑自行车的民工撞在一起,但马上就爬了起来,也不顾那民工的叫骂,又回头对
我道了一声谢,然飞快的跑了。
顾振海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扭回头说:「兄弟,你还上学呢?别上了,出来
跟我混吧,我这敢砍敢杀的不少,就是缺你这种会动脑子的主。」
我现在读的是正规本科,还是全国知名的大学,怎么可能放着大好前程不要
跟他出去做小流氓。可是我知道这顾振海心肠挺直,拐弯抹角他最不喜欢,倒不
如直说:「我……我还三年才毕业呢,在说打打杀杀不是我的强项……」
顾振海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摆手打断了我:「算了算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不过杨子你记着,哪天你学上腻了就来找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我连忙表示
感谢,其实这种朋友义气倒不是假的。
「对了,你在哪上学呢?」顾振海又问道。
「我现在在天津大学建筑工程学院上大二,没事上学校找我来。」不过说真
的,这些社会上的人领到学校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这种场面话是不能不说的。
「天大……」顾振海听我说出天津大学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把碗放
下酒也不喝了,过了几秒钟问道:「唉,你认识一个叫孟宪章的教授吗?」
「孟宪章……孟宪章……这名字挺耳熟……」我一边唠叨着一边搜索记忆,
突然想了起来:「哦对了,我们新闻中心有个大四的师哥叫孟凡,他爹就是孟宪
章,好像是化工学院的硕导,不是什么教授啊?」看到顾振海一脸关切的神情我
又问道:「你找着个人干吗?」
顾振海并没有回答我,反而一脸不耐烦的说:「得得得得,不是教授就不是
教授吧……」紧跟着面现喜色又说:「行啦,知道他儿子叫孟凡就行啦!」然后
把手里满满的酒碗和我身前自始至终都剩了一半酒的酒碗自己碰了一下一扬脖全
喝了进去:「杨子,你既然要上学我们的事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今天我还有
事,改天我带你去宝丽来好好爽爽。」说着站起身来又做了个从后面抱着女人干
的姿势:「你记一下我的电话,13,有事call我,必
到啊!」
说完在四个流氓的簇拥下步行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热乎,已经太久没遇到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了,
今朝旧友重逢真是说不出的滋味。顾振海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说话做事更霸气了,
手下还有这么多兄弟,真风光啊。可我呢,我还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小崽子,我的
人生道路到底是对是错?顾振海走的时候也没要我的手机号码,他是不知道凭我
也带着手机的,虽然这并不是他有意看不起我,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久之后,社团里传来消息,孟凡因为生病休学三个月。但还有另一种说法,
说是他爸孟宪章研制出了一个自来水净化装置并申请了专利。有个大老板想购买
他的专利,但他不卖。然而就在他儿子生病住院的第二天他就以超低的价格
把那个专利转让了。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我和顾振海分别之后打了车继续往鞍山西道的天大北门驶去,当我走进铁栏
杆的校门时,角落里依稀站着两个人。因为光线昏暗,我只看清其中一个居然就
是刚才因为我求情才脱身的那个男的,而另一个却连男女都分不清。我当时也没
在意,径自往坐落于东湖西边我租的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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