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妇人,刘岩都认得的,都是平日里一个院子住着的街坊,他们一个叫王彩云,一个叫云霞,这个叫王彩云的丈夫,是在崇教坊弟三曲巷里给一户员外家里做管家。
而那个叫云霞的,据说丈夫几年前到明军里应征去当兵,后来在征战蒙古的大军中战死了,所以她这些年和一个七岁的儿子孤苦伶仃的生活在一起。
这个云霞一直在巷子里是街坊四邻同情的对象,只是不知怎么的,她怎么和王彩云打起来呢?
刘岩有些诧异,一直以来他都很同情这个叫云霞的妇人,因为她的经历似乎和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都是苦命人。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lún_lǐ上,刘岩都经常帮助他们,有时候给他们家挑个水啊,劈个柴啊,总之只要是一些体力活,男人家干的,刘岩从来都不说二话。
“还我儿子……”
只见诺大的院子里,一个肥胖的女人冲上去拽着那稍瘦些的妇人一阵拳打脚踢,打完还不解气,又把手伸到那娇弱的妇人额头几绺秀发上,拽起她的头发又是几个耳光。那肥胖的女人便是王彩云,她此时浓眉倒竖,一脸怒气,而她的旁边一个消瘦的女子,两颊苍白,一双澄澈的目光中噙着泪水。而她此时被那肥胖的妇人王彩云拽着头发在院子里转圈。
刘岩在一旁站着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见过欺负人的,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你放开她。”
刘岩冲上去揪开那肥胖妇人的手大喝道。
那肥胖妇人正拽着那女子的头发,见刘岩把她的手拉开挡在面前。随后她浓眉一挑,双手伸过来拉扯刘岩。
刘岩看她来拉扯自己,有些生气,他手臂上只稍稍用力向前一抬便把那肥胖的妇人甩落出去。
那肥胖妇人一个趔趣一屁股蹲在地上,她哭丧着脸嚎叫起来,“哎呦,合起伙来欺负我啊!”
刘岩鄙夷地看了看她,走上前去扶住那刚刚被肥胖妇人拽着头发打的云霞。
此时她脸色黯淡,颊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腿在刘岩的搀扶下颠颠撞撞地走着。
“刘公子,多谢。”云霞纤细的手搭着刘岩结实有力的手臂,她噙着两行清泪的目光看着刘岩道
刘岩目光闪烁着迎上她湿润的眸子,两人眸子紧紧一瞥,便四散开来。刘岩微微顿首道,“云霞婶子不必客气。”
“哎呦!一对狗男女啊,合伙欺负老娘啊!”刘岩扶着云霞正要把她扶回屋去,不料此时身后一声大叫。
刘岩一边扶着云霞,一边扭过头来看着身后那肥胖的妇人坐在地上泼皮一般大骂起来,她一边骂,还一边要死要活的双手拍着地。她骂的话非常难听。刘岩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而对那云霞叮咛一番道,“云霞婶子,你先回屋去,待我上前和她理论。”
云霞担忧的眸子望着刘岩正要拦住他,不料刘岩已放开她往前去了。
刘岩走上前来看着蹲坐在地上的肥胖女人,声音冷冷地道,“王彩云,你不要得寸进尺。”
刚才这肥胖妇人骂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刘岩忍无可忍,做为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叫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老女人这样骂。
那肥胖妇人见刘岩过来了,她的骂声更加厉害了。
“一对狗男女,合起伙来欺负我。”
肥胖女人的话音刚落。
刘岩站在那里愤愤不平道,“谁是狗男女?你把话说清楚。”
那肥胖女人看着刘岩,怒声道,“谁是狗男女谁自己心里清楚?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我们?”刘岩听到那肥胖妇人的话有些懵了,这么点小事也要告官吗?
只是邻里之间吵架而已?官府也要管吗?刘岩心中一阵鄙夷,他正要开口跟那肥胖女人理论,不料那肥胖女人已经从他身旁站了起来。
不过她此时也不骂了,只是那双仇视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岩便转过身扭动着她那肉乎乎地身体往院外走去。
刘岩站在那里目光一呆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那肥胖女人为什么看自己时那般仇恨,那两眼里的愤怒恶狠狠的,恨不得把他吃掉,刘岩有些搞不懂了,不就是和云霞吵了两句嘴吗?至于这样深仇大恨吗?
重重地一声,红色朱漆的大门被那肥胖的女人关上了。
刘岩听着声音,转过身就往那门前长着一棵老槐树的屋子走去。
这是一个四进的院落,几曲巷道下来一共有六七间房子,院子正中间是主人的房子,而侧边的几间屋子就是这院子里的住户的屋子。
这里一共住着四家住户,都是外乡来的。刘岩的屋子在侧面最边角,相对于其他屋子比较偏,屋子里的光线也很暗。
当刘岩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只见里面一片昏暗,透着屋外的光线,屋子里才算是有了些清明。
这是一个相当小的房间,小的只能住下一个人。屋内摆着一个小木桌,桌上一盏油灯,一方靠着窗户的卧榻,榻上只有一床用粗麻布织成的被子。榻的那头顶端放着一个青布裹着的睡枕。
屋里除了能放下桌子和卧榻,还有一个椅子,就什么也放不下了,看起来特别的狭窄。
刘岩一进屋便把手中的辣驴肉放在了桌子上。他坐了下来,屋内只有一把椅子,将辣驴肉的油纸拆开,嗅着一股浓香的肉味,刘岩吞咽了口口水,顺手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壶酒。
酒用黑色的瓦罐盛着,口子用红布包了,绳子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