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楠败下阵来。
春四娘在旁边摸着眼泪,是她没照顾好小夏,竟然叫她也染上了霍乱。蜷缩在小床上的小夏,小脸黄瘦却十分乖巧:“春娘别哭,是小夏不乖,不听你的话去吃了脏东西。”
霍乱患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城西医馆里人满为患,有的病人体力不济,已经到了脱水虚脱的地步,其中还有喝惯了生水不幸感染的李柏。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子骨,如今已是眼窝深陷皮肤皱缩,仿佛一夜之间就要灯灭人亡。李柏忍住四肢冰凉肌肉痉挛,将过来送饭的叶桉和叶榕往外推,惹得叶桉涨红一张脸,不能说话只得呜呜大叫。
叶樱提着饭菜盒子,轻轻在叶桉胳膊上拍了拍,把他安抚下来,这才走过去找叶楠。
这几日叶楠片刻不得休息,与几位大夫探讨救治的办法,可到底医术有限,有的大夫已经打算放弃,便是救人无数,也生出一丝生死有命的挫败感。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叶樱挨着叶楠坐下,看着他瘦削苍白的脸。
“不是咱们的问题,老夫治不好的病,就是把给皇帝看病的御医叫来,也未必能想出治疗的方子。”一位约莫六十好几岁的大夫正在用艾草水洗手,正是黄溪县最有名望的莫大夫,医术为人称道,比之杨熙更是高明许多。
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主持大局,但这人有个毛病,倚老卖老,看叶楠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夫,很是看不过眼,甚至有意为难。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叶樱心中翻了个白眼:“您老这么厉害,也没有方子?”
莫大夫回过头来道:“说来倒是有个古传方子治疗霍乱,不是卖关子,实在是那药材,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愣是没见过,所以多说无益。”
其他几位大夫刚刚抬起的头,又埋了下去,这说了当没说嘛,做大夫的,都知道有的药材可遇不可求,谁手上没捏着几个古方,可能凑齐药材试验一番的,又有几个?
倒是叶樱顺口问了句:“什么药材这么稀罕?”
莫大夫摸了摸胡须:“告诉你们也无妨,阴沉木知道不?”
啥玩意儿?叶樱一愣,扣住叶楠的腕子的手紧了紧。叶楠会意转过头来看着叶樱,眼里已有星星笑意。
刹那间枯木逢春。
莫大夫接着说:“莫说是黄溪县,就是咱大周,只怕都难找到一根两截的,更别说用来治疗霍乱,你们要是谁有,我就……”
叶樱扬了扬眉接嘴道“你就怎么?”
“把医馆里妙手回春的招牌摘下来送给谁!”
“这就不必了,招牌你自己留着。若我拿得出来,你就——你就把胡子剃了。”叶樱抿嘴一笑。
“成。”
叶樱带着人回了叶家祖宅,叫人将整个院子的地面挖了个底朝天,除了白知府那一截,以及给黄天师的一段,其余的她根本就没动过。从地底下抬出来的阴沉木,打磨成末,足以医治整座黄溪县城的病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非当初叶樱狠心砍了两个金丝楠木,也就没有今日救命的阴沉木了。
几日后,小夏已能下地玩耍,李柏也有明显好转,他拉着叶樱悄悄问道:“丫头,你真的把阴沉木都捐了?哎哟,我的心,咋就这么痛呢。”
叶樱嘻嘻笑道:“哪能啊,我偷偷留了一段,等你好了,留着给你玩的。”
李柏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
等笼罩在黄溪县城上空的乌云散去,县门大开的那一天,城内城外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站在城楼上亲自下令开城门的高明镜,才挺直的腰杆儿又弯了下去,蹲在角落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这一天,不知是谁传开,黄溪县城最有名的莫大夫,六十三岁高龄,竟然把一撮白胡子给剃光了!更叫人啧啧称奇的是,心气儿极高的他,一把年纪没有寻着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好不容易这次主动收徒,那年纪轻轻的叶大夫,竟然把人给拒了,可就算是这样,莫大夫也没有恼怒,医书药方不要钱似的往叶大夫医馆里送。
也是在这一天,叶氏家具坊重新开张,因着刚刚经历过战乱洪水,许多家具都泡了汤,没有人介意她是不是哭过丧,也没有人介意她是不是卖过棺材,叶樱的生意异常火爆。
她依然喜欢鼓捣那些新奇讨巧的玩意儿,时不时推出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新式家具,比如说那可以对半折叠的月牙桌,不仅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