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那些官员也都换成了徐长缨那边的, 饶是撬开嘴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甄明玉坐在桌前, 看着灯屏琉璃里的图画,原本以为失去了那个整日不正经的男人会痛快,直到今日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到灯屏琉璃上的宝马香车、看着城外的白塔寺和石鼓山, 她脑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个龙章凤姿的男人。昨夜,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梦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两行眼泪直接浸湿了软枕。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初初只觉得自己那个驸马是个极坏的男人,会在当着下人在秋千上给她使脾气、耍性子。可是如今,细细想起日常的点滴,都是自己在给那个男人发脾气,甚至有时会拧他的嘴,一个权倾天下的将军,若非真的在乎,又怎会任由自己在他头上拔毛。
他甚至想起折子戏上的那句,情深缘浅,好端端的驸马公主,打昏了多久边打闹了多久,如今阴阳两隔时,退,处处想着他的好。
那刻薄丫头清了清嗓子,将那明黄的朝服端了过来,没个好气儿的让她去上都的琉璃山。如今上都比不得往日,朝官惶惶、百姓也卷着铺盖儿四处逃窜……徐长缨有意让她到琉璃山走一遭来粉饰太平。
那刻薄丫头垂首看着金线绣的龙袍,不由的怔了怔,原本以为三公主只是一个没用又姿色一般的软柿子,可如今穿上这龙袍,双眉描得飞斜入鬓,粉盈盈的小嘴儿抿了艳红的唇脂,竟生生……有种前朝女皇的冷艳感。
那刻薄丫头走在前面,故意将甄明玉领到了五龙亭前,让他看着城下欢喜的走马小脸、莲花荷叶,甚至还专门请了龙凤鳌鱼的戏班子,在五龙亭下热闹的敲敲打打,那雄壮俗气的狮子活蹦乱跳的滚着绣球。
若是寻常的年月里看到这生龙活虎、杨柳春发的模样,心情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可如今甄明玉的父皇被赶到齐州,驸马生死未卜……这等国破家亡的场景,便是再怎么厚脸皮也觉得嘲讽。
这刻薄丫头其实就是故意羞辱她,她明知道甄明玉此刻心跌在深渊里,还故意装作无辜的将她领到最热闹俗气的五龙亭,她满心期待的想看甄明玉忧愁苦闷的为难表情。
可是甄明玉并不是寻常的娇弱公主,先前在民间办案,什么腌臜奇怪的都见过了,再者自家那孟浪不正经的驸马又整日里惹恼她,便是泰山压顶脸面也是冷静自持的。甄明玉一双玉手放在青石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那俗气的狮子滚绣球,半晌红唇微微一弯,冷扫了那丫头一眼,淡淡道:“你这卑贱狂妄的贱婢!如西唐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国库也多有亏损,徐世子身居高位都处处开源节流,可你却不知进退的花银子敲敲打打。可是公然和世子唱反调?!”
这刻薄丫头浣芷本是想要羞辱她的的,也是算准了会让她女皇颜面扫地,却不想这个女子脑子竟转的这般快,先是骂自己是个贱婢,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国家大政砸了过来。浣芷虽说刻薄又牙尖嘴利,可是却从未逢见这般甩出国家大义的对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手慌脚,脑门儿处也冒了一层冷汗。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把握西唐朝纲的是徐世子,请这些狮子什么的就说是为了世子庆祝,想必世子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这三公主虽说被抬上了龙椅,黄袍加身,可是软柿子就是软柿子,怎么可以和前朝的女帝相比,自己先前也是威风的扯掉了她的袖子,现在就是被她训斥了,也不算什么。等日后,世子彻彻底底掌了权,日后后宅里再添新的女人,她自然有的是手段借别人的女人玩死这个软柿子。
她双手交叠在裙旁,眼睛睨了生龙活虎的舞狮子一眼,转身朝着三公主道:“皇上新登大宝,本就是万象更新,再说皇夫是仪表堂堂的世子爷,奴婢也是为了皇上和世子爷日后能和满幸福,这才花了自己的积蓄买了舞狮子。还望皇上能通情达理的,莫要往奴婢头上扣屎盆子。”
甄明玉虽说脾气好,可私下里却是十分重视纲常lún_lǐ,府里的下人丫鬟从来不敢造次,可是这浣芷竟口出狂言胡搅蛮缠,她阴沉着脸,猛地扬起手,狠狠的一把掴在她的脸上。
“朕乃天子,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本来教朕?!君君臣臣,君便是犯错,臣也不可口出狂言!你家世子都没说朕一句,你个贱婢倒是教起朕规矩来了!”说完,扬起手又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那浣芷本来是趾高气扬的,可是被甄明玉那连亘不断的三巴掌给扇懵了,她心里砰砰的跳,本来要俯首称臣,可是看到一旁冷嘲热讽的太监,又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若是此刻丢了脸面,怕是日后就会被那些狗太监欺负死。
她一抬头看到甄明玉蹙起的眉,那挺直的脊梁又重新颓了下去。如今这女人还在皇位上,装孙子便装孙子,等世子玩弄她时,自己就会给世子爷奉上最厉害的器具,而且都是淬了媚药的……到时候,一个处子被夜御七八回,看不疼死她!
刚下了五龙亭,就见徐长缨带着百官从朱雀大街走过来,眼眼神散漫又不羁,待到了山脚下,便冷冷的接过丞相递过来的软布,慢条斯理的擦着银亮亮的长剑。待擦完剑,一抬头看到一身龙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