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叹了口气,果然是为了这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故意让着那位华姑娘罢,恐怕得被莫凤掐好几下,这位姑奶奶才能消气。
遂装了可怜朝莫凤腼腆一笑,娇声道:“只能说我技不如人。我原本就不大懂,再者这下棋千变万化,岂能以一时之势来定胜负。”见莫凤依旧不开心,挽了她的胳膊轻声劝道:“不过就是顽顽罢,三姐姐何必当真,你这般关心我,倒让妹妹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凤见莫欢笑得一脸揶揄,颇有些羞恼,瞪了她一眼才道:“谁关心你,可不是担心你丢了我的脸。”
说完也不理她,几个快步追上前头几个常往来的姑娘,直把莫欢抛在身后不理。
莫欢见她一溜烟地走了,才捂嘴轻笑。
“欢妹妹,我们一同走罢。”范筠见她们姐妹两个说完话,才轻声道。
莫欢脸上笑意未褪,对着她点了点头。两人这才随在众人后边款款而去。
范筠转头见她一脸沉静,若有所思的样子,思忖了片刻才道:“妹妹为何退让了?”
莫欢抬眼便见范筠满是疑惑地看着自己,自己让棋让得有些拙劣,心知瞒不过她,想了想才道:“若真当了真,恐怕会扰了将军府的喜庆。”
更何况,如果她真赢了那位华姑娘,得罪的不仅仅是她本人,恐怕还有李冬暖罢。
她不知道李冬暖品性如何,只看她背后的镇国将军府,便知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所以李冬暖才可以这般肆意做将军府的六姑娘,做自己想要的样子。
想到这里,莫欢不禁轻笑了几声,暗自嘲讽自己自不量力,范筠能看得出来,李冬暖自然也能看出来。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莫家后宅生活了这么些年,她至少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里她是莫欢而不是胭脂,胭脂可以肆意地生活,可莫欢不行。她是个古代闺阁之中的女子,她没有胆量向那些风风火火的穿越前辈看齐,她没有那个勇气随意去挑战这个时空规矩。
她用了十年时间把自己从胭脂变成了莫欢,她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哪怕有时候会憋屈万分。
但至少她不是孤独无助的,三房的一大家子是用心在护她,她自然会努力不让自己成为麻烦的根源。所以她学会了退让,把退让当成了一种习惯,于是变成了一种本能。
最起码今日她能混过大多数人的眼睛。至于那位六姑娘,今后恐怕也无甚交集,倒不足为惧。
范筠看了眼微微走神的莫欢,只见她嘴角轻翘,额间那颗朱砂痣更衬得她清艳非常。
她突然听见莫欢一声轻叹,带了些许无奈,却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坚韧。
明明是个爱笑的姑娘,为何有这般繁复的情愫?
莫欢见范筠看着自己,颇有些探究的意味。想是自己方才那副老成的样子吓到她了,怕被她再看下去自己就要露了陷,便笑挽了她的手:“筠姐姐快些走吧,晚了可不好。”
范筠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想。想到她同莫凤姐妹两人说话的情形,大约也能猜到她在平阳伯府恐怕不那么如意。心里暗自赞了一声,京城里不少女孩处境与她相当,有些养成了怯懦的性子,有些却是尖酸刻薄。
欢妹妹倒比旁人看得清,活得比许多人更自在从容了些。心里对这女孩更喜欢了几分,遂朝莫欢道:“下个月便是我及笄之礼,你来可好?”
莫欢闻言微微一滞,见她不像是客气之意,斟酌了片刻才道:“若没有祖母同意,我恐怕不能轻易出门去。”而且她知道平阳伯府同平西侯府来往并不密切。
范筠知她为难,想了想笑道:“我让母亲给你家老太太下帖子,你们家姐妹都一起来罢。”这样子就不会让她在莫家难做人了。
听她这般说,莫欢不好再推辞,又想到范筠处事圆润,恐怕也是受家里女眷长辈教导,想必会考虑其中关窍,不会显得太突兀了。隔了半晌才笑着点头应下。
范筠见她应了,眸里笑意更盛:“我有一个小友,今日她身子不舒服没来,她见了你想必也是欢喜。及笄之礼她定会来,你们两人也能认识认识。”
莫欢有些跟不上范筠的节奏,这是要把自己收纳进她的姐妹团里的意思吗?
莫欢心里自嘲,如此看来,自己虽然在莫家后宅深居简出这些年,讨人喜欢的功力一点不减当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