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记挂着了缘,原本就不得劲,现下又被颠得发晕,隐隐觉着肚里的酸水要往上冒,小脸被身上乳黄色大氅一衬,越发苍白。
净空心细,自然察觉到她的不适,朝外头的车夫道:“走得慢些……”
话还没说完,莫欢就出声止了,“我不碍事的,还是早些到才好。”
“王爷?”外头的车夫一时不知该慢还是该快,低声询问。
净空见她脸色微白,原先还有些颜色的唇瓣现下也失了血色,也不依着她,沉声道:“稍稍慢些,挑平坦的走。”
又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眼前,劝道:“我已经让沈太医过去了,你且宽宽心。”
“多谢。”莫欢双手接过他手里的茶盏,冰凉的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她神思不凝,只当是茶盏暖了手。很是感激地看了净空一眼。
净空见她接稳了茶盏,便有些心虚地伸回了手。她指尖的凉意在自己手背处还未散去。想了想又从车内案几上拿过一个掐丝珐琅云纹手炉递给她,“下人们备着的,我平时也不用。”
莫欢微微一愣,知是他的好意,又谢着接过。
还没等她接稳,马车倏地一个颠簸,莫欢惊呼了一声便往前栽下去。
好在净空眼疾手快,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又稳稳地握住她拿手炉的手,以免手炉离了手烫着她。
可莫欢还来不及反应,脑袋却因着惯性直直地撞到他胸膛前,左手下意识地轻覆在他肩颈间,随即马车又是一震,人又往后仰去,好在背后有一个大迎枕,稍稍地缓了些力道。
虽然只有短短几瞬,净空却觉得一阵馨香迎面而来,让他大脑发昏,心头发热。掌心处陷入一抹冰凉的娇软,好歹让他醒过神来。
他低头去看,手里握的原是她的素白柔荑,好不容易稍稍冷静些的头脑又是一阵热血上涌,大寒天里他只觉得脑门处都冒了汗。
净空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却也等她坐稳了,才慌忙缩回了手。
抬眼见她抚了抚胸口,想是被吓得不轻。
等莫欢回过神来,净空才朝她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贫僧多有冒犯,还望施主见谅。”说完,心里又不住地默念佛语,盼头自己快些静下心来。
方才心里的慌乱着实让他不安。净空越叮嘱自己要六根皆空,却越发觉得车内那股馨香萦绕不散,连带着手心手背那抹冰凉地柔软也抹不开。
他心头微燥,想掀了帘子灌些冷风进来,又怕冷着她。一时这般也不是,那样也不是,剑眉微拧,脸上越发沉默了。
莫欢好不容易缓了心神,看他脸上似有尴尬之色,又细细想着刚才的情形,才知“冒犯”二字因何而来,一时也有些脸热。
到底并非他有意,见他这般神色,莫欢反倒觉得是自己冲撞了他。
待要开口说话,只听外面的车夫哆嗦着声音回道:“王爷可好?惊着王爷姑娘,奴才罪过。”
净空原就不知该如何缓缓这有些微妙的气氛,现下正好借了车夫话,掩了脸上异色,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昨儿个下了雪,路上有些滑,方才走得有些急了,马儿一个不慎便打了滑。”车夫怕里头惊着了,又不好掀帘去查看,又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声:“王爷可还好?”
净空闻言看着莫欢,无声询问她可有不适,见她摇头,才开口道:“无碍,继续走罢。”
车夫听得里头一声吩咐,这才颤惊惊地上了车,又赶起车来,比得先才更加小心谨慎。
经了方才那一遭,车内依旧静悄无声,却比先才更添了一丝旖旎微妙。
莫欢心里记挂着了缘,倒没觉得怎么样。抬眼见净空低垂了眉目,只留给莫欢一个青灰色头顶,手里不断地拨动着佛珠,她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却瞥见他额角似有碎小的汗珠。
她心里暗奇,不自觉地抚了抚手炉,好让指尖暖和些,她怎么觉着这马车里似乎还有些冷呢。
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才看见净空泛红的耳朵,被他身上的黑色袍服衬得越发显眼,连带着他右耳处的红痣也越发艳丽了。古铜色的脸颊似有一丝红晕。他这些年在外云游,风吹日晒的,早没了贵胄公子的白皙。
莫欢低头细细思忖了一番,慢悠悠地想到:净空师傅,莫不是害羞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