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的”
“表少爷在屋里半刻多钟罢。说忘记给太太带人参来,要回去取。”丫头回完话,抬头却见莫欢脸色一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里突突跳的飞快。
“怎么不报”
“太太病着,表少爷说莫吵着太太歇息。”丫头眼里带着惊慌,双手揪在一起,低声回话。
“以后不管谁来了,都要报一声。”莫欢见丫头一脸畏惧之色,连连点头应是,遂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自去办差。
莫欢心里无奈,反正已经这般糟糕了,若他听见了,也好。
…………
莫衡书房内。
“荒唐!”屋内突地传来一阵厉声,把守在廊下的两个小厮吓得一跳。是三老爷的声音,两人对看一眼,遂凑到一处说话。
“自从升了官,说话都硬气了。”小厮魏海朝年长的魏洋伸出三根手指,又朝里头努了努嘴。
“那可不,如今他可是在那个和尚王爷底下办差。”谁不知道安亲王如今最是炙手可热,多少人上赶着奉承呢。
“依我说,伯爷同将军府往来频繁,安亲王还得喊镇国将军一声‘舅舅’。按理来说,两个老爷原是同一个主子,何苦吵成这般。”
魏洋经常陪着莫衡在外头行走,见识也比魏海多一些,伸手拍了拍魏海的背,颇为高深的来了一句,“谁说叫了一声舅舅就是同一窝的,君不见,这古往今来,国舅爷有几个善终的。”
屋内兄弟两人隔桌而坐,莫衡捧起茶碗轻啜一口,淡淡地瞥了莫征一眼,才不紧不慢道:“江南历来如此,也没有发生什么民怨,依旧富庶祥和,三弟何必淌这趟浑水。”莫衡抚了抚龇须再接再厉劝道,“若是三弟有心,为兄可在李大人面前举荐一二……”
莫衡话还没有说完,莫征倏地一个起身,朝他一个冷哼:“江南没有民怨,是因为有民怨的都被弄死了。”
此番南下,他和安亲王摸出胡州江宁一带许多猫腻,圣上是铁了心要清一清江南的贪官污吏。如此一来,恐怕要折了李家在江南的羽翼。他刚回来那日,莫衡就让他凡事高高揭起,轻轻放下,没必要同李家树敌。莫征不愿意,兄弟两个大吵一架,莫衡拂袖而去,
莫征看莫衡眼里依旧是不屑之色,心里明白再多说也无用,遂直截了当地道,“大哥还是好生管着礼部的事儿,吏部的事儿自有吏部的人管着。还有,好歹听弟弟一句劝,有些事情能撇开就赶紧撇开,莫要顾此失彼,没得连累了伯府一大家子。”
这天下,毕竟姓叶不姓李。
莫衡见莫征依旧一副认死理的倔模样,心头既生气又不屑,只是早早地在镇国将军面前夸下海口,如今便是舔着脸也得把莫征给说服了,遂又笑道:“太后娘娘懿旨,着贵妃娘娘协理选秀一事,你若有心,不过镇国将军府一句话的事情,欢姐儿哪怕进去了,也能落了选再出来,到时候和弟妹娘家换过庚贴,岂不是美事一桩。”
莫征喉间鲠着一口血,暗恨兄长算计太多。原本见莫衡不提江南一事,他只当兄长死了心,没想到他居然拿欢姐儿前程威胁自己。
莫衡见弟弟板着脸一声不吭,亲自给他续了杯茶:“若是欢姐儿和弟妹知道,三弟为了那些个虚无的,眼睁睁的看着姐儿去那处,你说,他们恨不恨你”
被兄长这一番算计,莫征如今再不肯轻信他的话。今日若是应了他,且不说有违为官之德,来日他轻轻一句“圣上亲自点了人”,欢姐儿依旧陷在宫中也难说。
莫衡不也说了,“若是有心,不过镇国将军府一句话的事情。”
莫征淡淡地瞥了莫衡一眼,“欢姐儿自有欢姐儿的福气,不劳大哥费心。”
说完,便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径直而去。
没多会儿,魏海魏洋便听里头一阵茶盏摔碎的清脆声,两人对看一眼,暗自心惊,以后这三老爷得小心伺侯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