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太君一挑眉,淡淡道:“这是怎么说?她们如今送的点心汤品确实比以往多了,听说每房桌上例菜也多了两个,但至于就忙成这样?”
那媳妇忙笑道:“回老太太,不单单是这些。如今我们厨房定了规矩,菜蔬要每日里采买新鲜的,还要货比三家,不用太细致,却也不能让人当了冤大头。每天这一块,就要比从前多费人手时间;再加上多做的点心饭菜,这阵子又要为中秋的菜品和月饼馅子绞尽脑汁,可不是时间就不怎么够用呢。”
桑老太君皱眉道:“这都是铭儿媳妇定的规矩?你们背地里必定要说她严苛了吧?”
那媳妇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大奶奶哪里有闲心教导咱们?这是如今新的厨房管事薛娘子定得。而且现今厨房里我们也做了明确分工,大家做事儿条理分明,不似过去,都是拈轻怕重,一旦有了差错,就互相推诿,到头来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所以虽说严苛了点儿,也比从前忙了,但老太太您说怪不怪,这人的精气神儿倒上去了。”
桑老太君笑道:“哦?还有这样事?这几日的点心菜品我吃着也舒心,看来你们也做的舒心,那个薛娘子倒有几分本事。”
媳妇笑道:“是,从前只知道她手艺好,哪里想到做管事也这么像模像样呢?起先两天还有人心里不服气,现在是都心服口服了。”
常夫人就对桑老太君道:“不但因为这些,厨房还撵了几个人出去,所以她们如今人手少了,活儿反而多了,可不就忙得团团转。”
桑老太君点点头,常夫人就问那媳妇道:“撵的几个人,是她们该受的惩罚,你们日后只要尽心做事,别太过格儿,是不会有这样下场的,你回去告诉大家,就放心吧。”
她想着这事儿也该到此为止了,方采薇没有继续追究牵连的意思,这让她十分满意,却生怕对方只是为了给自己面子,待过些时日,还要寻由头打发了原来那些人,那她可就不能冷眼旁观了。
却听那媳妇道:“太太放心吧,大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且现下正为中秋忙着,谁还顾得上去想这些,忙着想新花样都来不及呢,一贯的赏钱啊,谁不想拿?只可惜奴婢手艺不好,这钱最后不知会是谁得了去。”
“这又是怎么说?”
常夫人和桑老太君还不知道赏钱的事,闻言不由十分惊讶,只听媳妇笑道:“这是大奶奶开出来的赏格儿,说中秋时谁能做出令人称赞的菜品,或者调出新颖好吃馅料的月饼,评出前三甲,第一名能得一贯钱的赏,第二名五百钱,第三名三百钱,剩下就没有了。因着这一条,所有人现如今都在绞尽脑汁,尤其薛娘子说了,她不参加,这下子竞争就更激烈了。”
桑老太君和常夫人面面相觑,那媳妇见她们不再问话,就忙忙告退出去,这里众人喝了甜汤,桑老太君就笑道:“是我受了那媳妇影响么?怎么觉着今儿这汤滋味格外清甜,又不至于甜的发腻。”
常夫人和荆初雨荆初雪都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没错,的确滋味更好些。”
荆初雪将碗放在桌上,感叹道:“如今看来,人就怕专心,可见从前厨房里那些奴才,做饭菜也好,做点心甜汤也好,不过是应付差事,心思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现在不同了,让大嫂子和薛氏这一整治,人人都能用心做事,饭菜汤品的滋味可不就上来了?更难得是一心不能二用,在这方面下了功夫,别的方面自然也就疏忽了,倒能换一个天下太平。”
荆初雨笑道:“你这么说,薛氏这计策倒是一石二鸟,既能让咱们饱了口福,又能让厨房平安无事,甚好,甚好。”
桑老太君笑道:“这些也罢了,我却没想到铭儿媳妇竟然会用赏钱来让这些人在新菜色和月饼馅儿上下功夫,还不到两贯钱,就让厨房里热闹起来,我现在倒是盼着中秋赶紧到来,我好尝尝她们到底做出什么样的好菜好月饼。”
常夫人笑道:“可不是呢,让那媳妇说的,儿媳都好奇了。”
荆初雪也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大嫂子那院里便是这样,做事积极的,能出好主意的,就有赏钱;相反,偷懒的,诬蔑陷害他人的,一经发现,或扣月钱,或干脆撵出去。所以老太太和太太如今去她那院里瞧瞧,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的,院子里一切井井有条,后院种了那么一大片地,如今快收拾完了,也没觉着那院子有一点乱七八糟的地方。”
她这一说,倒让桑老太君想起了地瓜,不由笑道:“是了,铭儿媳妇不是说过吗?这红薯和水蒸,比芋头还好吃。还可以做许多点心,我只听她说中秋前后便可以出土了,现在可是出来没有?”
荆初雪咯咯笑道:“老太太你放心,我和二姐姐帮你盯着呢,不但红薯,花生也是中秋后就可以出,我们日日都往嫂子那里去,保管她不敢悄没声就独吞了。”
一句话说的桑老太君和常夫人都笑起来,桑老太君就道:“既如此,你们还不赶紧过去帮我盯着看?”
两个女孩儿知道这是她和常夫人有话要说,于是起身告辞,往方采薇院子里去了。
这里桑老太君就对常夫人道:“三丫头似乎比从前活泼了许多,先前这孩子仗着有那么点聪明劲儿,腹中有几篇诗书,眼睛就看着天,我嘴上不说,心里却叹气,她那样性格,在府里还好,等到嫁了人,哪有不吃亏的?如今看来,却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