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陡然阴沉下来,何富贵心中大喜,还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对方,连忙向前一步,打算再接再厉,因愤愤道:“皇上……”
不过这一次只说出了两个字,就被荆泽铭打断,只见他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平静道:“皇上,何世子的话实是空口无凭,污蔑于臣。这两只花熊,乃是因为臣的两个小厮粗心大意,让它们混到了包袱中,当臣发现之后,原本要命小厮们送回驻地,却不料炮声响起,行动开始。这种时候让小厮带它们逆行,必死无疑,臣万般无奈之下,这才绑缚于背部。因内子曾经说过,连皇上和静嫔娘娘都夸过小花熊可爱,所以臣不敢让它们有所损失,好在一路打上山,倒也护了它们周全,至于之后的事情,就是臣也始料未及,并非有意亵渎战旗,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微笑道:“是么?你是为了朕夸过这花熊,才不敢让它们有所损失?不是因为你夫人钟爱两个小东西,生怕让它们出事,回家要面对河东狮吼?”
荆泽铭脸一下子红了,没想到皇上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开他的玩笑,不过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因认真回禀道:“回皇上,当然是因为皇上夸赞过。内子虽然喜爱花熊,却也是通情达理,这样情况下,她只会担心臣的安危,不会将花熊放在心上。”采薇对不起了,我必须这样回答,这么多人啊,让大家知道我的夫纲在你面前没有用,那我多没面子。
皇上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吧,算你过关。嗯,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还能保护两个小家伙平安,足见你武艺过人……”
“皇上。”
何富贵一看:这什么意思?皇上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儿就和荆泽铭拉起了家常?这是……这是告诉大家那混蛋已经简在帝心了?怎么行?这怎么行?因忍不住愤愤大叫道:“皇上明见,分明是荆泽铭投机取巧,他最后和臣的属下也是拼了个同归于尽,若不是那两只花熊……”
真是不知死活啊。从前何世子也没这么蠢啊,怎么这一次秋猎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呢?
何升在心里叹气,果然,就见皇帝的面色重新阴沉下来,冷哼道:“投机取巧?哪里投机取巧了?你不长脑子吗?若不是护着两只花熊,你那两个属下能逼得他同归于尽?正因为要保护背上花熊,才会给你那属下机会同他力战到底,最后又由两个花熊夺旗,一饮一啄,皆是前定。怎么就说是投机取巧?更何况,便是投机取巧又如何?你没读过兵书?兵者,诡道也。只要能够胜利,谁管是不是投机取巧?先前朕让你们抽签来决定选择权,这难道就公平?你何富贵抽了第一个签,将最好的队伍选去了,这不是运气?现在倒来批评别人投机取巧。怎么你抽签后不谦让一番,说这不公平,你愿意把选择权让给别人啊?嗯?花熊夺旗,运气也好,因果循环也罢,这就是泽铭的胜利,你有什么不服的?”
一番话说得何富贵张口结舌,他也看出来了,皇帝这是偏帮着荆泽铭呢。再看看对方那锐利的似乎能够看透自己内心的视线,忍不住就悚然而惊,垂下脑袋去。暗道是了,难怪之前我就觉得不妥,总觉着心虚的慌。不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提前就说过,这一次行动,连运气都算在内,荆泽铭那边的两个小崽子夺旗,说是大不敬也行,可若说是他运气好也行啊,端看皇上的态度,而皇上如今,明显是对他欣赏有加……“
一念及此,只觉身上刷地出了一层冷汗,恐慌瞬间由心里蔓延全身。到底是世家子弟,从小就知道政斗宫斗的残酷,即便是个草包,此时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皇帝当着这么多文武朝臣的面儿摆出对荆泽铭的欣赏态度,是不是之后冷宫里那个曾经恩宠无双的女人就要出来了?再然后,用荆家取代何家……不,不可能,爹爹乃是北疆统帅,抗击匈奴都靠他,皇上说什么也不敢动他的,这绝不可能,何富贵,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皇帝都这样说了,这次夺旗行动也就等于有了结果,虽然这个结果十分戏剧化,但胜利者就是胜利者,尖刀队的战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自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就连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子爷,也是春风满面,笑着一一应付了**路张鹏等勋贵子弟和朝臣们的恭贺,抱着两头花熊接受了大家的“关怀”和“喜爱”,这才将两只小团子交给双喜双福:“快,去找你们奶奶,把两只小崽子还给她,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恼呢。”
双喜双福:……“爷,您也知道奶奶会恼啊?那不早点儿把花熊给奶奶,明知道她不肯让这俩小家伙多接触人的,说是怕邪祟入侵。”
荆泽铭理直气壮道:“谁让这一次两只崽儿比我还出风头呢?若是不让大家看一看摸一摸,爷我夫纲何在?行了,少废话,赶紧还回去,在你们奶奶面前着重提一提爷我英勇护崽的功绩,就和她说,不是我灵机一动,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护两个小的周全,它们压根儿活不了。明白吗?”
双喜双福:……爷啊,您的夫纲真的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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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启程回京。泽铭啊,你对于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中心大帐内,皇帝倚在龙椅靠背上,目光注视着下首荆泽铭问了一句,语气中含着淡淡一丝关切。
“回皇上,臣原本打算在今秋乡试中下场,若能中举,明年春天还